【江南之远】古叶心/著（插图来源网络）
前情回顾：江南之远|烟云京华梦乍醒（一）
领头的瞧得仔细，半响才朝府中宣告，“印官家，叶雅澄进府！”
第二卷 烟云京华梦乍醒
第二章
印官家是府里说一不二的掌权者。早些时日收到王爷的飞鸽传书，知道有一位唤作叶雅澄的姑娘要进府，成王遇见她那晚，正撞上一个莫名其妙的贼子，他心中谨慎，特地嘱咐印官家须得了解身世来历。成王游巡带回下人，这并不是第一回。印官家正也是这样与成王认识的。
了解主子的心思，印官家很快派下成洪、成荒去她长期生活的江城了解一番，得知叶雅澄与一位老人家相依为命，后来一直在摘星阁卖艺讨生活。早些年前母亲过世，但父亲是谁，倒也没查出来。
乡里多有闲话，说是那位已故的妇人挺着大肚子跟男人跑了，怕是没有男娃给他们传宗接代，被赶出来，七年后带着这女娃儿回到了村旮旯里，浑浑噩噩三两年，便郁郁而终，只留下一老一小过日子。这种遭遇，乡间也不少见，只能说是天意弄人。印官家见暂时没有可疑的身家故事，便叫成荒一是护二是盯，带叶雅澄回府。
早晨，叶雅澄从赶路中的疲劳醒过来。舒服的被窝，给了她半刻的倦懒。她双手枕头，陷入沉思。和预想门第森严的王府不同，这里的侍卫丫鬟们并未压抑得紧，甚至隐隐觉得也有人跟自己一样，有着各自的故事。
但王府总有约定的规矩，在雅澄见印官家第一面时，这位严厉直接的长须男人嘱咐了两件事：成王府的人只有成王一个主子；成王府不容胡作非为的人。印官家有着狐狸般审视的眼神，叶雅澄迎着他的目光拜下，“雅澄记住了”。
不过，入府已经三天，还没有见着成王，但王府的人并未有什么懈怠，该待客的待客，该采办的采办，该清扫的清扫，有条不紊。叶雅澄近日帮着打理府内的几间偏房，忙起来，略微冲淡了离愁。
“喏，雅澄，在想什么呢？”叶雅澄正坐在圆椅上，双手捏着抹布靠在桌沿，若有所思，听到声音后，才道：“是逸儿”。这个叫做逸儿的丫鬟，从屋外走进，在雅澄身边坐下，“待得不习惯，还是想家了？”
雅澄笑道，“这里很好，吃穿不愁，工酬不错，而且大家对我很好。”雅澄顿了一顿，“不过家里还有奶奶，确实有点记挂她过得怎样，身体好不好。”逸儿双手握紧雅澄的手，“别担心，老人家身子自然好好的。至于你，等安定下来，要不请个假儿回去把奶奶接过来京城吧。”
雅澄回以微笑，“是的，我也这样打算。不过，真的是谢谢逸儿了，特地陪我说说话，现在心情好多了。”逸儿摆摆手，笑道，“这才多大的事儿，不用谢。其实，王府里的人都很好，你有难题了都会帮你的。对了，虽然有些人看起来又死板又冷冰冰的，但心里头热着呢。”逸儿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人，又是噗嗤一笑。
这厢叶雅澄和逸儿聊着，外头忽有人唤道，“逸儿，逸儿！”逸儿听到站起身往屋外走去，“呀，是品棋”。只见那品棋急步走来，“逸儿，明天王爷要回来了，印官家让我们一块采办呢。”“王爷回来了？好，我们这就去。”逸儿回过头对叶雅澄示意，马上随着品棋离开。
王爷回来了。叶雅澄与这位王爷相见不过两次，如今已是他府上丫鬟，今后会怎样，她心底免不了凡人世俗的期许，也多了一些莫名的不安和紧张。她把抹布换了个面简单叠了一下，站起来继续擦拭桌面。
次日刚入未时，印官家派人逐一唤起在各自房间小憩的侍卫丫鬟们，叶雅澄知道王爷要入府了。听见府外马蹄声渐清，府里的人除当值的侍卫外，皆齐齐走到府外。
众人看到王爷的仪仗犹在跟前，一人高头大马在前领路，后随四名兵士步行持戟，红顶二驾马车缓缓驶来，在王府门前停下。当前的统领翻身下马，走进车轿前，“王爷，到了。”驾马人掀帘下马，退后一边。
印官家立于台阶下，高声道，“恭候王爷回府！”众人皆垂首行礼，“恭候王爷回府！”身着绛红云锦袍的成王立身下车，眉目清朗，器宇轩昂。他阔步走上台阶，迈入府内。印官家和那位统领，一左一右，紧随而入。其余人也跟着起身，各自忙活起来。
回到熟悉的王府，定至成车旅中的疲累减去一半。“印官家，这段日子，王府多得你打点上下。”“王爷，这是老奴职责。现下鉴汤已备好，请沐浴更衣。”成王应道，“你在书房候着。”“是。”
印官家将成王送至堂间，便转身朝王爷的书房走去。他料定王爷定有事情相谈，在书桌上铺好笔纸，用小勺从水丞里盛了少许清水，慢慢滴入砚中，后取了一方墨，徐徐研起。不多时，成王走进书房。
王爷见印官家准备妥全，便已会意，“官家，我不在的日子，府里是否有棘手的事情。”印官家停下研墨，向成王作揖后答道，“王爷，倒不算棘手，只是有些古怪。这段日子你不在的时候，允安那边送过几次信，五封信有四封是说楚老贼言而无信，纵容山贼骚扰。四十余担粮食，十余匹山羊尽数掳去。允安他们加强了防守，避免了事端进一步恶化，但我们的弟兄却有三亡一伤。”
成王忽道，“止战时尚有亡魂。交代允安好好安抚生者。”复又补充，“那么另外一封信又是如何？”印官家思忖，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说是谷城郊外陈家村被火烧尽。看似和前事无关联，却又不得向蹊跷的地方去想。”
“唔，是不是信中提及无法推断火起火灭的准确时日，以及伤亡情况。”纵然没有看到密信，成王亦恍如亲见。印官家见他负手背朝自己，低首道“正是。”并没有过多惊讶，显是习惯了成王先人一步的思维。
两人长身而立，相谈中，日头已西移，光线也变得淡下来。成王忽地转身，“印官家，信中有没有说伤了的那个兄弟现下如何？”
密信在印官家看后就已经马上销毁，但他仍能回忆起细节，“允安说，情况并不好，来信时尚在医治。”思考之间，成王已取笔修书，一边写一边询问。“朝中可有提起”。“暂无议论此事之人。可见允安机警，一觉不对就向你呈报。”
此后成王再无话，执笔飞书。书毕，成王抬头看向官家，“印官家，这两份信速速送出。时间不早了，我要进宫赴宴。”“是，老奴马上备轿。不过王爷，可要迟统领相随？他现下还在府中客房休息。”
成王抬腿走出屋外，“不用。这一路他护送我回来，该好好休息。再者，这是皇家家宴，他若出现，定遭质疑。”印官家随即唤来下人在府外备轿目送王爷踏进软轿。
转身发现前庭花丛旁两个丫鬟交头接耳，便咳嗽一声。两个丫鬟一震，面上带红，立在一旁，不敢再动。“萧逸，叶雅澄入府没一段日子，不明规矩，你可要好好作则，不要出什么差错。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不赶紧去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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