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自行车

作者: 泰山寒梅 | 来源:发表于2022-05-12 11:21 被阅读0次

    父亲(生父)原来是西安车辆厂的一位工人。每月二十五块钱工资。每个礼拜就是他的节休息日,也就是星期天。

    每到星期六,我就象大雁似地伸长了脖子,在村候着他回来。因为他每次回来总给我带回粘糖蛋,或者水果糖,要么,就是玩具手枪之类的。那时候,工人很吃香。我也以此为傲。

    那时候,他有一辆飞鸽自行车,为了来回骑上方便。这一辆自行车,曾让村里许多人羡慕不已。要知道那年月,能有一辆自行车骑是不容易的。那是父亲每月二十五块,省吃俭用,大半年节省下来的。从厂里到家里,每星期一个来回,一百多里路,都是这辆自行车伴他渡过了三年多时间。也省下不少的路费。

    每到星期六下午,我只要听到一串清脆的铃声,我就知道,又是父亲的休息日了。父亲终是又回来了。我首先打量他浑身上下,是胖了或瘦了。然后一束目光就落在他的行礼上,仔细睃寻他给我带回来的礼物。我把一些糖果之类分享给和我玩耍的小朋友。小朋友的嘴吸得滋滋地响着,两个腮帮子憋起鼓鼓的包。

    父亲除了喜欢我,(我是他唯一残疾的孩子)就是喜欢他那辆飞鸽牌自行车。周未回来,父亲双手总不见停下来,除了干家里积攒下来的活,比如,起茅坑,劈柴禾,拉粪,土壕里拉土等,总是干不完。稍微轻闲下来,就墩下,用浸过油的棉纱球,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疙痨拐角,擦遍了那辆非常珍贵的自行车。刚擦过的自行车,象新的一样,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剐痕,而且明亮得能照出人影子来。

    上世纪六十代末,他不知从哪儿打听来,听说西安长乐坡有一个老中医能治好我的腿病。为了省钱,他背着我去长乐坡。我初次进城,没见过这么多的人,来往的车辆一个接着一个。我站在那儿怕得不敢移动一步。我当时年幼,不理解大人的一片苦心。以为他们扔下我不要了。我的手乱抓乱抠,父亲脸被抓破了,留下道道伤痕在流血。事后,城里一个亲威都看不惯,对我说:你知道吗?你父亲为你,大老远来看病,被你今天抠成这样,怎回去见人?没看出,你还挺厉害的。"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是错了。一股愧疚的怨恨涌上心头。

    为了这次给我治病,父亲把所有的亲戚和乡党都走遍了,总有这样那样的托辞和推辞,结果空手而归。可以想象,那时人们都很艰难,谁比谁強不了多少。笫二天,他推出自己心爱的飞鸽自行车,双手不住地颤抖。最后,掸去上面的浮尘,推着那辆自行车,出去了。

    中饭的时候,他低头纳闷,象丢魂了一般回来了,和母亲不知说了些啥,就不吭声了。后来,才知道这辆自行车赔了五十元才卖给了人家。

    后来,父亲每次都是步行赶回家。赶着做完只有他才做得动的活路,马不停蹄地又走了。人也比从前消瘦了许多,也沉默寡言了许多。每次回来,玩具,糖果还是照样给我买。只是话更少了,只知道低头做活。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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