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钟声中被惊醒的皇帝朱祁钰睁开睡眼朦胧的眼,问旁边的侍从说道:“奉先殿的钟声响了,是早朝了吗?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朕?是于谦吗?”
侍从回答说:“不是,陛下,于少保开内阁会议,一定会先来陛下这里请示的。只怕是……”
“只怕是什么,快说,说呀……”年轻的皇帝狂躁起来,问道。
“只怕是上皇……”是从说到这里欲言又止,便不再做声了。
“皇兄,哥哥,哥哥回来了……好啊……好……”这时候 皇帝喃喃自语道。这一刻多年的心病,心里积压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这么多年了,生怕他来夺位,囚禁他,关押他,甚至某个时刻想着要杀他,但是终究没有动手,说白了,没有他就没有自己继位的可能性,现在归还他也罢,了却一桩心事,毕竟自己命不假年,说不定多久就要死了,身后没有后嗣,江山社稷需要人来继承,这一路的辛苦谁知道呢?
一个从内心里面藏了多年的声音叫了出来,哥哥这个名字,才是最亲近的直接的表达,因为他继位了,所以自己成为了王爷,后来因为他被俘了,自己成为了皇帝。斗了这么多年,临到如此病重之时,才知道什么是真。
奉先殿外的钟声过后,我被众女婢抬着进入大殿,之前进门前的侍卫还企图阻拦,我只一句话他们便开了城门:“吾太上皇帝也!”这一路跟梦幻一样,昨天还是笼中雀、阶下囚,今日便是众人仰视的皇帝。时隔八年,恍若隔世,这大殿还是原来的大殿,只是这朝堂之上已经换了人。
来不及多想,大殿之上如期举行朝礼,惊慌失措的大臣们一觉醒来,发现皇帝变了,一时之间还有点惶惑,在众臣催促之下,惶惶地跪下,山呼万岁。
石亨,曹吉祥,徐有贞,张軏等一般首义之臣,率先迎拜,而后接着被四处找来的宫中将领也跟着下拜,之后就是善后处置了。石亨和徐有贞上书说:“现在陛下再登大宝,龙御天下,真是可喜可贺,只是朝中贰臣一日不除,终为后患,还望陛下下令,臣等这就去抓那帮贰臣下狱处死。”
“且慢,卿等忠心,朕心甚慰,只是处死大臣之事,暂缓,你们先奉命抓住为首的几个大臣,朕要亲自候审再行定夺。”
“好。臣这就去。”石亨说完立刻带着甲士出了宫门,浩浩荡荡地开往于谦和王文两个大臣府中,将府门为了个水泄不通。
“武清侯,你这是做什么,为何将府门包围,可有圣瑜?”于谦声音洪亮,亦如当年在大殿之上,高声斥责南迁的人该斩一样。他的眼睛是那样的炯炯有神,灼灼逼人,连石亨这样久经战阵的武人都感到害怕,但是石亨就是石亨,现在谁在上谁在下看的分明,仗着自己的拥立之功,有恃无恐,自然也回话说:“于少保,皇上请你去宫中喝茶,带上你儿子,一同去,所有仆人暂时待在院子里面,不得私行外出,否则杀无赦。”
“也罢,你们听到了吗?静静待在府中,我随武清侯进攻一趟,冕儿随我一同进宫,静候消息。”
“是,可是老爷……”
“记住府中上下就交给你了,无论任何事情,记住不得因为我做出有损国家之事,不得做出有损百姓之事,如此我就放心了。”
“好,我答应你。”
“于少保,你怎么也……”被扭动着内阁成员王文抽动着脸,还是一脸的不服气。不过于谦倒是坦然,我无愧于国家,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有什么好怕的。
一进宫门,两个人就立刻被投进大狱之中,根本就没有见过皇帝,毕竟现在是正忙的时候,京中大小官吏,这么多年来,哪一个跟朱祁钰没有丝毫牵连,现在仓皇之间,这宫中宫外到处存在着杀机;石亨顾不上他们,安排了专门一队人马看管他们,就出去了,京城内外的抓捕行动持续好几天,毕竟只是抓一些官员,所以百姓倒是没什么影响。
徐有贞则正在启奏一件事说是:“皇上打算如何处置伪君荿王?”
“那还有什么,削其帝号,贬其爵,软禁宫中。现在仓皇之中,待办之事很多,现在要密切关注西宫动向,派人日夜看守,不得有误。”
“将景泰一朝奸党,立即抓捕。这事就交给你和石亨了。”
“对了,武清侯已经去抓捕于谦了,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于谦?”
“爱卿以为如何处置于谦?”
“臣以为于谦先受皇恩,后来却背弃陛下,拥立伪荿王继位,陛下还朝,他却不为陛下开脱,致使陛下受囚七年之久,如此大罪,岂不当斩?”
“斩之无名,于谦只不过忠心体国,若是没有他,瓦剌人就攻破北京城了,那里还能有今日?”
“可是守北京城的可不都是他于谦,武清侯亲自坐镇,四门联防,才使敌人不敢入侵,若没有武清侯,凭他一介书生,如何能抵御得了瓦剌人?”
“此事容后再议,你退下吧,让我静一静。”
暴风骤雨一般,我这一生一直如此,从来就没有几天是在平静中度过,难得的是心里的平静,要不是天天担惊受怕,谁愿意冒风险,虽然我也曾经是皇帝,拿回属于自己的是天经地义的,可是这一切对我而言,意义只在于我能够活得舒坦一点,不在被别人的威胁恐吓所环绕,过一天真正的人的日子,这八年来,生活的轨迹几乎被我改写的面目全非,我试图去扭转这样的改变,但终究是徒劳,我知道唯一可以改变的就是依靠至高无上的权力,重新回归高位,我才可以争取到属于自己的自由和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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