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人搅扰的夜晚,有大把时间等待任性打发。静坐在家的人,想当回作家,憋一肚子的话想找个倾倒口,提起笔来又只在傻看着面前的本子。纸上一行行一列列的空,悠长宽敞地闲躺着,这空虽没有长方饭盒那么大,也不深,倒确实挺难填满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刚才下巴仰朝天的自夸,“这剧情太傻了,就写篇这个还不简单,要是我写那剧情,绝对火爆了……”起先看电影时生起的冲动得意,瞬间烟消云散了。坐家不等于作家,“唉,真是自大狂……”。
可既然已经那么嚣张地吹嘘过,不写出点什么实在掉面子,为撵除颜面扫地的尴尬,就强撑起一股劲儿拿起笔了,这提笔的动作,仿佛提杠铃似的咬紧牙关,拿出了吃奶般的大力气。
写个什么故事呢?孩儿宝护眼灯下,“大作家”正啃着指头上的老茧,认真地构思着。“忧郁爱情类,犯罪悬疑类,文艺类,动作类,或者传记类?……”十个指头啃个遍,老茧啃精光咬到小鲜肉了,没觉得疼,只感到绞尽脑汁的辛苦难受。“唉,这笔真不好使……”

呃呃呃……刚才的确当众承诺要出书了,书嘛,不就是文字堆起来的一本,有文字堆满纸,纸叠成一沓,装订好就是一本书了,何况又没有当众透露过什么精彩片花,连书名都还是几个大写字母代号,随便写一个,交差了事不就完了嘛。想到这里,淤脑袋中的一滩混稠的浆糊,似乎沉稳养眼了些。
写简单的话……就日记吧,反正写满好几页纸就算个有得炫的厉害人了,况且生活里的杂七杂八,还不够叨咕啰嗦几大页吗?怕是十几、几十、几百大页都唠不完呢。等拿了写好的一大厚本去给妈看,老妈还不得夸天夸地点赞佩服呢。想到这里,垮掉的嘴角又扬起梦幻般的得意。
啪塔啪塔啪塔……时间一步追一步不管不顾地向前走着,一小时,两小时跑得无影无踪了。护眼灯依旧直愣愣地望着桌前,桌上打开的本子,正死僵僵地反射着孩儿宝炯炯的眼神,交相辉映的明亮中,却不见伏案疾书的身影。奇怪了,之前不是个擅长码字的大作家坐在那里嘛,现在跑哪里去了?去隔壁接电话谈签约出版吗?还是……洽谈不顺罢工啦?……“哼!这笔真不好使!”安静的书房里响起“啪”的一声,炯炯的灯看见暗处走出一个砸笔的动态影子。
“时间不早啦,该洗脸睡觉了。”房门外响起一声烂熟于耳的叫唤,“大作家,写完了吗?该洗脸睡觉啦。”门外正播报着温馨提示。是啊,时间不早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早睡早起身体好,大作家更不能不顾身体啊,大作家要是牺牲了,读者们还怎么活呀!赶紧洗脸刷牙,完事躺床上刷手机去。
“来啦,大作家来洗脸啦。”
“大作家”关灯走出房门,卫生间响起冲打脸盆的水声。静悄的书房,孩儿宝已鄙视地闭上眼睛,本子依旧干干净净地躺着,爬进窗口的月光也没偷窥到什么稀奇。
唉,“大作家”真不是个作家,不过就是个家里桌前白坐一晚上的“大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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