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91岁,住在养老院,总是隔三差五地给老妈打电话。“你什么时候来呀,我的药吃完了。”“你在干嘛呀?我今天下午看演出了。”“我的拖鞋找不到,你再给我买双来吧。”“你在干嘛呀?没事就过来玩。”几乎每天一个电话,有时甚至两三个,无外乎就是让老妈过去。其实老妈路上来回花一个多小时真去了,他倒也没事了。“我要午睡了,你回去吧。”“你在家都干些什么呀?”“最近外面都有些什么事呀?”其实外公就是想找个人聊聊天,他太寂寞了。
那天去看他,他拉着我的手说,这里哪都好,环境好,吃的好,服务好,就是整天呆在楼里,像坐牢。外公布满皱纹的脸呵呵地笑着,露出仅有的一颗牙。那笑与其说是笑还不如说是无奈。老伴走了,两个儿子在外地,就剩我妈还在身边。但我家又是三楼,家里房间也不够,外公住不了我家。而外公的老房子又拆迁了,外公只得住养老院。
我想,每一个老人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住养老院啊?谁不想跟子女住一起享受天伦之乐啊!虽然现在很多人说,以后老了住养老院,子女都靠不住,也不愿意劳烦儿女,但那是没有办法。当老伴走了,自己孤孤零零的一个,又需要人照顾,子女又没空,只能住养老院。
但是,养老院真的不好。
没住进养老院之前,外公每天画画。左邻右舍不同年龄,不同文化层次的男女都会来串门。聊家常,论时事,切磋画技,甚至还有陌生人慕名来买外公的画。大家都亲切地叫他“娘舅”。那个时候,外公跟着人家用手机,学人家网上购物,跟人家学画画,还种花,养狗。生活丰富多彩,思维超前活跃,完全不像一个耄耋老人。
但是,一到养老院,虽然居住环境好了,物质条件好了,但外公的心却空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拿画笔了,整天捂在被子里看电视,也没人跟他聊新闻。他说,好像与周围的老人没话题,他们就是麻将、身体、子女。可外公想聊画画,聊习近平,聊杭州亚运……所以,外公觉得像在坐牢。
我觉得,老年人的生活,除了物质,更重要的是精神。精神的愉悦与生机才是老人长寿的关键。当老人觉得生活无趣无求时,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外公无奈住进养老院,我们这些小辈有空就应该去陪他说说话,哪怕路上花一个多小时在那边却呆半个小时,哪怕空手而去满载而归。
那天回来后,我特意去买了金鱼和几盆绿植,下次给外公带去。一来,让老人有所事事;二来,用生命陪伴生命真的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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