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媒婆不好当
文/说余梦
一
我妈63岁了，头发白皱皱的，牙齿都掉得稀里哗啦的，可是她却偏爱笑，这一笑吧，好，
全露陷了。
我妈爱打牌，这个镇子的人都认得她，但好像是菩萨保佑着她似的，手气好的时候多，霉的时候少，所以她总是笑呵呵的。
一天下午，我妈从镇子回来，一脸高兴的样子。我便问：“又赢钱了?”
“没赢钱就不能高兴啊”她略有些气恼的反问。
我也懒得理她了，反正她这么“疯疯癫癫”惯了。
过了一会，她见我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好奇，便主动说起来：“小猫仔，你觉得我去当媒婆合适不？”
我刚喝下的水又吐出来了：“好!好! 妈，下次能不能先等我喝完水再说啊!”
我妈瞪了我一眼：“我说真的呢!”
我找来毛巾擦脸上的水沫，“哪户好人家请的你啊？”
“就你小姨姑。”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她啊，我还以为真有人请你去呢，不过也挺好的，去吧去吧，我支持你”
“本来我也觉的我不合适，可是你小姨硬是要我去，有什么办法呢！”她欢欢喜喜的进屋去了。
“还可是呢，早就乐开花了吧！”我心里对她表示起三分“蔑视”
我妈活了大半辈子，从没给人说过媒，这还是第一次，其实我心里很是为她高兴的。
（二）
小姨姑的儿子叫李彬，是学医的，大学毕业不久，在城里的一家医院工作，个子高俊挺拔，说话温和有礼，再戴上那副精致的眼镜，实在让人赏心悦目。
对方女孩听说是李彬同学介绍的，也是本地人，常年在外地工作，两人在网上聊了半年，私下也见过几次，对彼此印象不错。这次过年回来，双方父母见了面，觉得不如就趁热打铁，把这婚事就定下来。我妈素来对男女婚配之事很上心，小姨姑给她一透露，她立马就问长问短起来，几个姊妹一合计，干脆让我妈当媒婆得了，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接到媒婆这差事后，我妈特意去拜访了邻村的一个专业做媒的老妇人，从她那里取了好些“经书”回来，然后又是选衣服买头饰的，看她那样子，我不由提醒她：
“妈，现在年轻人都不兴这个呐，很多地方都没有说媒婆这行当了，就是走走过场啊，别太认真了。”
我妈正在衣柜里捣鼓着，转过身一脸不悦:“你懂什么!”
过了两天，她找来一本风水民俗类的小册子跑来问我里面一个字读什么，我凑过去一看，上面是一段类似问答的对话:
“敢问老员外，老夫人，府上千金芳龄几何？”
“犬女已过及笄之年。”
“如此说来，正值待嫁年华？”
“然也。”
“不知贵府千金现在可有婚配？”
“未曾。”
“这可巧了，今晨喜鹊喳喳喧叫，看来正是预报贵府有喜事临门。”
“何处此言？”
“有一孝廉公子……”
……
折腾了半个月，我妈终于消停了下来，她自己也觉得准备好了，又到小姨姑家去了几次，估计是想听听她们意见，搞的几个姊妹亲友啼笑皆非。有人还拍了照发到朋友圈里，结果个个竖起大拇指点赞，我妈知道后，更是欢喜的不得了。
三
提亲那天，我妈一大早就起来了，匆匆吃了点早餐，小姨姑一行人就开车将她接走了，这一去就是两天。
第三天下午，她一个人提着个包回来，神情疲惫，我赶紧将她扶上火箱。
“累死我了。”她叹了口气。
我将一块捂了温水的毛巾递给她，“怎么样？”
我妈回头瞟了我一眼“什么怎么样，老妈我出马的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她手舞足蹈又精神起来。
“又来了。”
“来，给我捏捏肩膀这里”她叹息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啊，可真幸福，去哪都有车送，买双鞋都1600，还有那婚纱，戒指......”
我一边给她按肩一边说“这回你也过瘾了吧!”
我妈仿佛没听见我说的话，继续沉浸在她的感叹里:“想当年，你爸来我们家的时候，就提着两块猪肉和一只鸡，大热天穿了个厚厚的袄子，叫他脱下来他就是不肯，后来进门才知道，里面穿的衣服都是破的，他怕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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