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记忆(十一)---中元节记忆
文/朱秋霞
小时候,每当看到村里的小孩跟着大人去姥姥家走亲戚,我就站在路边看很久,去姥姥家走亲戚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可惜我没有姥姥,姥姥去世时我母亲刚八岁,姥姥的模样母亲从没说过。我从姨姥姥(姥姥的妹妹)口中得知,我的姥姥个头不高,皮肤白皙,老实厚道。姥爷是长子,有两个弟弟都已结婚成家,一大家子人都在一起生活,姥爷常年在抚顺煤矿干活,只是给大家庭寄钱回来,姥姥从没见过姥爷寄来的钱,每天是干不完的活,弟媳妇很精明嘴会说,只做眼皮活,老人喜欢,你姥姥不会来事,弟媳妇有点不守妇道被姥姥撞破了,从此不给好脸色看,指桑骂槐的,在老辈面前煽风点火,姥姥长期憋气,得了产后风三十出头就去世了。我母亲也是这样老实木讷,估计是遗传了姥姥的性格。母亲在家庭里倒也好过,奶奶不会给人气受,爷爷知书达理,遇事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父亲老也不在家,就是村上的妇女们给母亲过不去,看不上她,孤立她,不理她,母亲在生产队踏踏实实干活,别人说她显摆,拖后一点别人说她拖后腿,怎么着都被人看不起。
香椿园子是我姥姥家,这个地名还是我跟随母亲去别村打面时,听有人问她:娘家是那个村?母亲答:香椿园子。如今这个地名被合并后的乡镇掩盖了,新开一条宽大的街道,两旁是整齐的商铺,一色几层小楼。去集市,到镇上,我姥姥家就在附近,老房子早就推到无影踪了,舅舅现在临街盖了几层楼,作为商铺对外出租。埋葬姥姥的那片田地也早已开发,当年我随母亲上坟的情景仍旧深深留在我的记忆里。
七月十五去上坟,母亲牵着我的手,在一片辣椒地里找寻,她趟过来趟过去,嘴里自言自语:好像不是这里?最终她在两垄辣椒中间的空地停下来,这里根本没有坟头,姥姥去世时在解放初期,历经土地改革多次,坟头早被人铲平了。母亲祭奠她的母亲却也只能凭记忆找到大概位置。
辣椒长得很茂盛,空地很窄,勉强容得母亲蹲下的身躯,我站在她身后,母亲从包袱里拿出纸钱摊开,划着火柴点燃,纸钱冒着烟徐徐燃烧,母亲捂着脸哭了起来,火苗越着越旺,母亲越哭越伤心,我站在旁边,心里却没有悲痛,只是见母亲哭得伤心,心里着急。火苗把辣椒叶烧的卷了起来,我喊母亲:娘,辣椒烧着了!母亲停住哭声,抬头看看,伸手捡一个树枝条扒拉一下火苗,随即又低头哭起来。真不想让母亲这么哭下去,母亲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呢?可怜我年少不知世事艰难,生活的苦,做人的苦,让母亲有苦无处说,脚下这片黄土地埋着我的姥姥,若姥姥还活着一定会替母亲缓解苦闷的!
如今离开人世的母亲再也不用体会人间的苦了。
作者简介:朱秋霞,山东单县人,爱好写作多年,系列随笔《故乡记忆》、《岁月留痕》、《乡村故事》及中篇小说《打工者》等,风格以写实为主,记录过去,让微小人物在岁月流年里留下一点印迹,作为文字影像保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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