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还不清的人情债
林苇豪以为：经此一劫，从此以后他和曾小山就是最铁的哥们儿。
患难真真情嘛！
实际的情形却是：曾小山一整天跟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对他视若无睹。
林苇豪仔细地观察曾小山的表现，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到放学的时候，他终于再也按捺不住了。
“喂！”他先去找了吴佩瑶，“你头上的伤……还好吗？”
“咦？”吴佩瑶诧异地看着他，“你也会良心不安了？”
“我就是……关心关心你……”他有点理亏地涨红着脸。
“哟哟哟！这是什么情况？”李天乐那张八卦记者的臭脸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你什么时候学会关心女同学了？”
“滚滚滚！”林苇豪咬牙切齿地把李天乐从眼前拽开，“哪儿都有你！”
“你这是要表白吗？”李天乐不知死活地往上凑。
林苇豪挥起了拳头：“滚不滚？”
李天乐当然不吃这个眼前亏：“我滚我滚，我不当你们的电灯泡行了吧？”
说完他就一溜烟地跑了。
“那个……”林苇豪拉着吴佩瑶的书包，莫名其妙地羞红了脸，“你昨晚没事吧？”
“没事啊！”吴佩瑶有点莫名其妙。
“曾小山打电话给你了？”
“没有啊！”
“没有？”
“嗯，”吴佩瑶认真地说，“他父母打了个电话给我父母，说那个球是他踢过来的，问要不要上医院彻底检查一下……”
“然后呢？”
“然后……”吴佩瑶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你……不是……”林苇豪被他一问，感觉有点理亏似的，又结巴起来，“那个球……毕竟是我踢出去的嘛……”
“这倒也是！”吴佩瑶点了点头，“我父母当然说不用去医院，但是……”
“什么？”
“但是，曾小山的父母还是带着曾小山去了一趟我家。”
“干嘛？”
“说是道歉。”吴佩瑶说，“在我家坐了一会儿，硬是塞给我们一些牛奶啊水果啊什么的……喂……你怎么说走就走……”
林苇豪冲出校门的时候，小路上并没有曾小山的身影。
夕阳带着一丝秋天的寒意，在厚厚的云层里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林苇豪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在路过红绿灯的时候，他的脑子里电光火石般地闪过昨天曾小山出现的场景。
一抹笑意浮上他的脸庞。
他快步向着那条小巷走去。
刚拐进巷子，他就被一个人撞得仰面朝天。
“你瞎啊！”那人大叫。
他听出来这是一个他非常熟悉的声音，从地上爬起来一看：“李天乐！你上这儿来干嘛？”
“咦？怎么是你？”李天乐高兴地说，“太好了！”
“好个锤子，老子屁股都摔烂了！”林苇豪疼得龇牙咧嘴。
“烂了吗？”李天乐不怀好意地伸出手，“我摸摸看！”
“把你的爪子拿开！”林苇豪飞快地抓住他的咸猪手，“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上这儿来了？话说你家也不在这边啊！”
“对对对！”李天乐又来劲了，“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
“说！”林苇豪太熟悉李天乐的套路了，但凡他露出这种奇怪的表情，一定是又有了新的八卦，然而林苇豪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他想说的内容，因为身为一个纯爷们儿，他觉得李天乐成天跟个狗仔队似的挺没意思的。
然而李天乐却说：“我今天跟踪曾小山了！”
“什么？”林苇豪差点跳了起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家在哪里？”
“嗐！”李天乐一拍大腿，叹道，“可惜！太可惜！”
“快说怎么回事？”林苇豪最受不了别人卖关子。
“我跟到这里，”李天乐痛心疾首地说，“突然从对面蹿出一条狗来，我赶紧躲到一根柱子的后面……”
“躲啥？”林苇豪鄙夷地说，“看不出来你还怕狗啊！”
“我倒不是怕狗……我主要是怕……怕曾小山发现我……”
林苇豪撇了撇嘴。
“你别不信啊！”
“你自己信吗？”
“好吧！”李天乐无可奈何地说，“我就是怕狗行了吧？”
“然后呢？”
“然后等我出来的时候，曾小山就不见了！”
林苇豪失望地对他竖了个中指：“就你这业务水平，还学人家当狗仔队？”
“哼！我明天接着跟！”李天乐不服气地说。
“等一下！”林苇豪突然问，“你跟着人曾小山干嘛？”
“我总得搞清楚他的来历……”
“明天开始不准跟踪他！”
“为毛？”
“你再跟踪他，我揍你！”
“他是你仇人哎！”李天乐企图说服他，“你忘了吗？开学那天他掰手腕子赢了你！这个仇你不报了？”
“报个锤子！”林苇豪挥着拳头说，“你再跟踪他，我揍你！”
“我明白了！”李天乐拍了拍脑袋说，一边跑一边说，“你打不过他，就降了！”
林苇豪最烦人家说他打不过别人，学习比不上别人就算了，打架他是一定要赢的，至于掰手腕子……那个不算……
再说打不过曾小山还打不过李天乐吗？
不过李天乐已经跑掉了。
曾小山是在巷子口被林苇豪截住的。
林苇豪七点钟就到巷子口去蹲着了，连早点也没有吃。
七点四十五，曾小山的身影从巷子的另一头冒了出来。
不过他并没有看见林苇豪——他戴着随声听，嘴巴里叽叽咕咕的，也不知道是在唱歌还是在讲话。
林苇豪走过去拦住他：“喂！”
曾小山这才注意到林苇豪，他停下了脚步，把耳麦从耳朵里拉出来：“有事？”
“我欠你多少？”林苇豪直接了当地说。
“啊？”曾小山有点懵。
“就是……”林苇豪看了看周围，赶路的人很多，但是并没有见到他们班上的同学，这才压低了声音说，“就是你去看望吴佩瑶，花了多少钱？”
“不知道啊！”曾小山一脸茫然。
“怎么会……”
“我父母买的东西，我又没问。”曾小山两手一摊。
“呃……”林苇豪又看了看周围，才继续问，“你父母没揍你吧？”
“没有啊！”
“真的吗？”
“我也不是故意的，有什么好揍的。”
“真幸福！”林苇豪想，为什么别人的父母这么通情达理呢？
“小山！”一个声音远远地传来。
林苇豪和曾小山抬头一看，孙书文正往他们跟前走呢！林苇豪对孙书文笑了笑，曾小山却像见了鬼似的，撒腿就跑了。
“别跑啊！”孙书文冲林苇豪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也加快了步伐，“小山！等等我！……”
七点五十分，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呢，这两人急啥呢？林苇豪叹着气想：看来这笔人情债算是欠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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