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模样

作者: 山下菜花 | 来源:发表于2023-08-29 16:52 被阅读0次
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我小时候笨手笨脚,因为不认识猪草,常常被小伙伴们笑。不会挑水,所以也没有专属的担水用的小水桶。割禾的速度也不快,能做得又快又好的,估计也就是收谷子了。

金黄饱满的谷粒,晒干了最后一点水汽,用大大的推子推到进仓口,然后拿大竹扫把把剩下的薄薄一层谷粒扫在一起,慢慢用手把它们捧进进仓口,就完成了。

我喜欢用大推子推谷子,却也贪多,总是自不量力地想一次到位,可谷粒越积越多,推到后面,根本推不动。即便小小的我使出了吃奶的劲,依然只能移动几毫米,一不小心,我的推子就放空推出去了。

接下来的扫谷粒,大人用大扫把,小孩用高粱扫把,把谷粒扫在一起,慢慢扫,轻轻扫,不能让脱落的高粱粒跟谷粒混在一起了,所以要格外小心。

扫到最后,谷粒中掺杂着泥灰,大人得用簸箕抛谷粒,抛起来,再吹一吹。吹净了泥灰,剩下的谷粒才能入仓。

我小时候每到了晒谷子的时候,就特别怕等爷爷奶奶回家。天晴怕天黑,天阴怕下雨。晴天的时候天黑之前是要收谷子的,因为夏天的夜露水也重,谷子会回潮,天一黑摸黑也不好收谷子。所以,一般都是太阳一下山,全村都开始收谷子。收好了用防水薄膜盖住,四周压上几块砖头,顶部再压上两块。谷子收拢了,盖的薄膜得每个角落都预留出位置,以防下雨,位置没留好,边角的谷粒就湿了。

夏天的雷雨天气说来就来的,眼看着远处黑压压一片,嗓门大的老大妈,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声如洪钟,一声“快收谷子诶!”,山林子都要抖几抖,全村的男女老少,不管在干嘛,都一个劲儿往家赶。

上了屋顶,推子,耙子,扫把都能抡出火星子,分工合作,总算赶在雨下下来前铺好薄膜,压上砖头。有些特别快的,还会给收谷子慢的搭把手,就算大汗淋漓,也能笑出牙花子。跑得慢,收得慢,又没有人帮忙的,就和着雨点收谷子。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和脸上的汗水混一起,又闷又热,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抹把脸,看着点点变了颜色的的谷子,气得快要晕过去。于是老婆子开始骂动作慢的孙子,孙子撩了耙子不干了,老爷子又骂老婆子,在骂来骂去中,总算抢收到了一部分谷子。剩下的,就祈祷谷子晚上别发芽了。

还有的压根没想起自己家晒了谷子的倒霉蛋,被外出回来的爷爷奶奶,拿细细的竹片子抽小腿肚子,打屁股。奶奶边打边喊着:“叫你看电视!叫你看电视!”,猴孩子捂屁股也不是,捂腿也不是,只能边跑边嚎着求饶。

我常站在院子门口翘首以盼,眼看着日落西山,四周蛙声渐起,我已经帮我两岁的小弟弟洗完了澡,劳作的爷爷奶奶还没有归家,心里就开始打鼓了。最后没有办法,一个人跑着上了平房屋顶,拿着巨大的推子,开始收谷子。当我收得差不多了,在屋顶上往院子门口望,看见挽着裤脚,扛着锄头的爷爷奶奶回家时,高兴又兴奋,大声喊着:“我快收好啦——”

夜幕降临,蛐蛐声格外好听。

我从小不太会干农活,所以没怎么帮得上爷爷奶奶的忙。我怕水里的水蛭,插秧也从来插不到合适的深度,密度,就算勉强可以,也不会排成一排,总是歪歪扭扭的。我流着汗,撅着臀,在田里很认真地插秧,注意力却容易被泥里偶然出现的小泥鳅吸引。捉泥鳅最后的结局一定是泥鳅跑了,刚插好的禾苗被我拔了,裤子还湿到臀部以上,全是泥巴。突然才想起,我也是不擅长捉泥鳅的。

割禾的时候我也是很不胜任的。我害怕要收割这么大一片,每次还没开始,我就泄了气了。我爷爷割禾割得极快,我也就跟着想快些赶上他。小镰刀被爷爷磨得很锋利,对于城里孩子来说,这是十岁的孩子绝对不会碰的东西,在农村孩子这里,可是有自己的专属工具的。我分到的小镰刀是最干净的,最锋利好割禾的,也是干活最少的。我好不容易尽快提高速度,却不小心划伤了小拇指,坐在田埂上哭了一阵,不甘心地看着爷爷奶奶把最后一片收割完,一根都没给我留下,想要的成就感没有得到,心里郁闷得不行,没法施展,只能转战打谷机。

打谷机轰隆隆地响,谷粒哗啦啦地落下来。我欢快地踩着打谷机,心快要飞到彩云上。小脚趾缝突然感觉有点痒,低头一看——哎呀!一只还没吃饱的水蛭正在给我打麻醉呢!吓得汗毛竖立,边抖腿边哭起来。

最后我被爷爷解救,把那条小水蛭扔到干燥的小路上,狠狠踩了几脚给我报了仇我才停止了哭泣。坐下来,掰开趾头一看,皮破了,有一个小红点,痒痒的,又有点疼。从那之后,我最得意的一项农活也没有了施展空间,着实遗憾。

水葫芦铺满了池塘,开的花也是很漂亮的,淡紫色的,像孔雀羽毛的形状,没有哪个小女孩不喜欢。可是,水蛭可真可恶!我去池塘里摘漂亮的水葫芦花,想美美地把花瓣贴在指甲上,我脱了鞋,挽起裤腿,下了池塘,摘了最美的那朵花。上来以后发现我的膝盖窝很痒,往后一看,血淋淋的一片,一个黑色的圆滚滚的东西,在我抖腿的瞬间,滚落在了地上。我立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吓出了鹅叫。

招来了小伙伴,把吃得圆滚滚的吸血鬼用干燥的泥土裹起来,一个小伙伴在路上捡了个烂瓶子,另一个小伙伴从家里拿了洗衣粉,准备给水蛭来个临终审判。最后它的下场当然是吐血身亡,虽然那血是我的血,我还是无比畅快。

我小时候捡酸枣也没其他小朋友跑得快。可能运动细胞,眼力都没人家的好,或者是在某些方面雷达不发达,总是捡不到最黄最好吃的酸枣。

小伙伴们先得合力踢树揺树,然后酸枣就会从树上“吧嗒吧嗒”地落下来。这时候就要做好准备了,眼睛要快,动作更要快!看见同一颗黄色的酸枣,我一定抢不过别人,气得面红耳赤,最后只能接受要好的小伙伴的施舍。

从压水井里压了清凉的水随意清洗,先吃黄的。黄的酸枣可以撒掉皮,有两种品种的,一种丝滑的,果核与肉分离,吃在嘴里酸酸甜甜,眼睛都眯起来。一种是糯糯的,果核与肉是不分离的,吃到最后,总是需要用手和牙齿联合,左右撕扯,撕扯的时候酸得脑袋都有些发蒙,可后来用舌头舔牙缝留下的一丝丝果肉,却回味无穷。

青的酸的也是有人吃的,皮都撕不掉,得用牙咬,酸得龇牙咧嘴,笑得冒出泪花鼻涕泡。

夕阳很美,田里禾香四溢,虫鸣声中,村子里炊烟四起。

夜晚抬头看,一条银河挂在上空,星河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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