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日,CCTV新闻直播间节目在报道“拒绝网络低俗动漫!网络平台上动漫作品内容低俗”中,点名提到了哔哩哔哩视频播放网站(B站)。记者称B站上可以搜到不少存在暴露的少女,暧昧的语言和动作的作品,有些甚至涉及兄妹恋等乱伦内容,其中一些还会被作为编辑推荐出现在首页上,这些动漫作品均有几百万甚至几千万次的点击率。随后,B站在微博发表声明回应称已下架涉嫌不良内容的视频,也表示将进一步加强用户举报反馈机制,并对相关工作人员进行问责。
B站几年来的发展历程,就是一部小屁孩在长辈的巴掌下一步步走向成熟的成长史。
事实上每一个清醒的B站用户心里都清楚,每一巴掌都早在意料之中,而下一掌什么时候会再来也只是时间问题。在违规的边缘疯狂试探是B站的拿手好戏,每一次侥幸的胜利都只是B站的阶段性方针。B站人熟知的“B站看片就在今天”和“这破站吃枣药丸(迟早要完)”两大自我调侃,也不是喊了一天两天了。
责难和香蕉君一样,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猴子窝里爬出的B站 从一开始就没走过阳关道
与同样靠模仿N站(最早的弹幕视频网站,日本NicoNico视频)起家的A站(国内首家弹幕视频网站ACFUN)相比,弯道加塞,后来居上的B站,从出生起就没走过几步阳关道。
2006年日本,首次将评论直接同步在视频画面中的NicoNico横空出世。这种跨越时空的弹幕评论模式使N站在短短一年内就超越了Youtube在日本的地位。
次年,世界上最擅长拿来主义的我大中华名族将N站的成功模式顺利移植到我国尚处于探索阶段的互联网创业大潮中,A站诞生。
在二次元文化还鲜为人知的当时,A站迅速找准这个潜力巨大的小众市场,并涌现了大量内容生产者,使得“金坷垃”“元首的愤怒”“德国骨科”、蓝翔挖掘机等“鬼畜视频”文化流行起来。时至2009年中旬,A站表面上仍是互联网创业者羡慕的成功模范。
然而这个“就是倒闭也不收用户一分钱”的初生牛犊很快就遇到了接踵而至的经营问题。
随着网站做大,不以营利为目的、光靠燃烧情怀支撑的A站管理层逐渐无法处理与日俱增的服务器负载和内容把控问题,长期大姨妈的服务器和大量无人审核的视频稿件使AC娘疲惫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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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6月,A站爆发严重内讧,老会员徐逸(B站创始人)出走,用三天时间搭建了一个名为“mikufans”的临时网站供当时的A站用户使用。也许当年的徐逸自己也想不到,这个以知名日本虚拟偶像初音未来命名的粉丝向小站,会成为后来在纳斯达克敲钟的B站。
其后,徐逸利用在A站积累的资源,开始大刀阔斧的挖角工作。一时间大量对A站不满的视频制作者纷纷涌入B站。同时,B站早期核心管理层煽动水军势力继续恶化A站氛围,并通过严格的内容把控让B站与A站形成了鲜明反差。随着骨干会员和大量人气的流失,A站的霸主地位逐渐被B站取代。
而A站直到委身下嫁快手之前,在棺材里持续做了9年的仰卧起坐。如今还在手机里装着AC娘表情包的老猴子们,很多都是A、B两站的双料用户;而在09年之后加入B站的众多90后、00后中,甚至可以听到大量“A站抄袭B站”的韩国式言论。
陈睿手下的B站 早已忘了初心
徐逸虽负了A站,但好歹尚存一丝A站老猴子的自矜,早期的B站传承了A站“为爱发电”的情怀与使命感。
徐逸与早年A站站长Xilin曾同属一个名为“搬运九课”的视频搬运团体,这个二次元爱好者自发组织的团体致力于从N站、Youtube等国外视频网站搬运二次元作品到国内网站,以供国内二次元人群食用。A、B两站至今都甩不脱早期盗版视频的黑历史。
除此之外,B站亦存在大量针对国内传统知名视频网站的盗链行为。因其不挂载商业广告的特性,大量用户放弃拥有视频播放版权的传统网站,转而前往B站观看盗链视频。这也最终导致了后期多家视频网站对B站的联合起诉。
也许B站早期也像A站一样只为爱好不求营利,也许只是徐逸这个码农出身的内向宅男不善经营,又或者是B站本身的不光彩性阻碍了自己的商业发展,B站很快也遭遇了和A站一样的难关。B站创立后三年,缺乏有效营利手段的B站亏损达到了七位数,光靠核心成员自掏腰包的B站举步维艰。
陈睿的加入改变了B站的命运,避免其重蹈A站的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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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同样喜爱二次元文化、时任猎豹移动联合创始人的陈睿以天使投资人身份加盟B站,“为爱发电”,顺便帮B站解决部分技术问题。B站慢慢走上正轨。2014年,陈睿正式加入B站,任董事长,徐逸则作为创始人持股退居二线。
与徐逸这个宅男不同,经历过雷军调教的陈睿早已从一个爱看动画的70后老男孩蜕变成一个成熟的商人。接下来的几年,徐逸在B站的势力逐步被架空,如今的B站已是陈睿的B站。
陈睿接手的B站正式走上了商业化道路,开始大规模的营销宣传。积累了大量白嫖用户的B开始尝试各种变现方式:内容页广告、游戏联运、线下漫展、演唱会、定制旅游、周边贩卖、新番承包计划、大会员制度等等。徐逸苦心营造的“不赚钱”人设在陈睿雷厉风行的扩张面前土崩瓦解。
虽然B站依然坚持视频中不挂载贴片广告,但在B站老用户的眼里,这个曾经的小众文化后花园早已变了味,再也回不去了。
央视老大哥的蜂蜜与大棒
B站群众一直以嘲笑呆板的央视为乐,甚至亲切地称之为“CC*V”。央视则在2014年底B站被9大视频网站集体起诉的事件中担任了宣传员的角色,怒斥B站这名“抄作业的小同学”,成功将B站的侵权案送上了风口浪尖。
然而,2016年初开始,央视却又频频向B站抛出橄榄枝,先是关于弹幕形式和二次元的数次正面报道,而后又有央视官微与B站官微的数次隔空互动,最后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在16年底,央视的纪录CCTV9频道居然正式宣布入驻了B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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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月份,《我在故宫修文物》在央视播出,反响平平。
但谁都没想到的是,在二月份,于二次元、宅文化占主导地位的B站,《我在故宫修文物》一经播出,一炮而红。几名修复师一夜间成为了B站的男神女神,收获了大批拥趸。甚至《我在故宫修文物》的导演萧寒,亲自到B站发表留言,询问B站的网友希望在后续的短片中看到什么内容,受到了粉丝的“围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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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原因,可能都给了央视纪录频道想要与B站合作的理由。
从这个层面上来看,CCTV13这次对B站低俗内容的点名批评,更像是老大哥对这个毛头小子的一次训诫:醒醒啊,你都上市了,该长大了。快把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收收。
圈地自萌的时代该结束了
B站在擦边球事业上一向是把好手,深谙“法无禁令皆可为”的核心战略方针。
从盗版到盗链,再到低俗内容,B站被勒令整改的一系列过程基本可以看作互联网信息规范化历程的一本简谱。
上头说我不对,我马上就改,我比谁都听话。
但是你要我自我检讨,对不起,那不可能。我得满足我的用户啊。
B站用户的低龄化才是孵化一切矛盾的根基。央视口中的低俗动画充其量是对青少年用户来说的低俗,相信每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对于这些所谓的“低俗”作品都有足够的把控能力。
而我国始终缺乏完善的影视作品分级制度,才致使未成年用户有机会看到原本在日本严格分级制度下不适合青少年观看的动画作品。
你可以说B站钻了制度的空子引进大尺度动画,但这个锅B站最多只能背三分之一。再除去不健全的制度该背的三分之一,剩下的部分还得回到那些小屁孩自己身上。就像冯大炮说的,“有你们这些垃圾观众,才有那么多垃圾电影”,一个道理。
近年来,二次元和宅文化却越来越多的得到了原谅和理解,在视频、音乐、直播、游戏领域都创造了不俗成就,二次元经济开始受到重视。而B站低龄化的用户群却身处各社交平台鄙视链的底层毫不自知,睥睨天下,尽显中二意气。一边喊着B站不是当年的B站了,一边仍然将B站当作小众文化的安乐乡。
B站既然精准筛选了青少年群体为核心用户,思考如何对其进行正向引导、负起更多责任才是改革的根本之道。光靠批一次改一次,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幸好CCTV没去看看B站鬼畜区,不然有些内容可能会另其大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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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大部分二次元人并不想要大众的理解和接受,而陈睿已经拆掉了他们狭小的花园,将这个小众圈子赶到了阳光下。陈睿拖着B站越发臃肿的身躯在商业化的路上无路可退,当年徐逸的追随者们也无处栖身。大家都没有了回头路。
小众文化走向阳光下的过程,必然躲不过普世价值观的冲击。更多的理解意味着更多曝光度和管控,B站走到今天这一步,无论其是否与当初的理念背道而驰,那个打打擦边球圈地自萌的时代,不得不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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