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
阿太说过一句话:“如果你整天伺候你这个皮囊,不会有出息的,只有会用肉体的人才能成才。”
母亲的房子:
事实上,直到母亲坚持要建好这房子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过来,前两次建房子,为的不是她或者我的脸面,而是父亲的脸面——她想让父亲发起的这个家庭看上去是那么健全和完整。
这是母亲从没表达过,也不可能说出口的爱情。
残疾:
在父亲刚回家的那几天,家庭的所有成员似乎都意识到,自己是在配合演一出戏码。戏码的剧本不知道,但中心主旨是传达一种乐观,一种对彼此对未来的信心。揣摩各自的角色和准确的台词。
这样的戏码,我们自己都察觉到,如果突然跳脱出来看,该是多么的不自然、蹩脚甚至可笑。作为不专业的演员,我们越来越难以投入,慢慢有不想演下去的不耐烦。
更重要的是,唯一的观众一一生活,从来就不是个太好的观看者,它像一个苛刻的导演,用一个个现实对我们指手画脚,甚至加进很多戏码,似乎想帮助我们找到各自对的状态
张美丽:
张美丽的境遇令人唏嘘,可怕的不是封建的传统,而是人性的可畏。向往爱情,自由,一切美和善良的事物,这是一种美好的渴望与诉求,每个人虽然都生活在一个固定的集体中,但都是个独立的个体,难道突然她与身边的其他人都不一样了,就认为她是异类,强加打压么?世界是时时刻刻在变化着的,你可以选择固守自己坚持的信念,但也别阻碍别人,暂且不说前进,别人改变的步伐,也是他人的选择。
最后,即使是多次捐款,多次想要以自己的能力和善意温暖整个村子,都没能换来那个村里人的尊敬,冷漠和偏见,彻底摧毁了一个可爱的生命。
厚朴:
他很用力地打招呼,很用力地介绍自己。看到活得这么用力的人,我总会不舒服,仿佛对方在时时提醒我要思考如何生活
不清楚真实的标准时、越用力就越让人得可笑。厚朴大约也是这样的小孩,他们往往是脆弱的,因为干净到甚至不知道应该要去判断和思考自己是否适合时宜。
我什么时候成为务实而细腻的人的?我自己也不知道。
表面上我大大圆、粗心大意。事实上,我讲每句话的时候,总担心会冒犯他人。我总在拼命感知,人们希望听到什么?如何表达到位?说不出的恐惧,恐惧自己成为别人不喜欢的人。为什么这么需要让别人喜欢?或许是求生的本能。时间久了,就会觉得脸上仿佛长出一个面具。每天晚上回到家,深深卸口气,仿佛职业表演者的卸枚仪式。
生存现实和自我期待的差距太大,容易让人会开发出不同的想象来安放自己。我相信,他脑子里藏着另外一个世界,很多人脑子里都偷偷藏着很多个世界。
我喜欢这样的厚朴,我也愿意相信这样的厚朴,但我总觉得他是在为所有人的幻象燃烧生命。假如这个幻象破灭別人只是会失望。但厚朴自己的内心会发生什么呢?
我隐隐担心,厚朴这几年一直活在对梦想的虚幻想象中,而不是切实的现实里。我没把握,当他看到梦想背后那芜杂繁琐的要求时,是否会有耐心,是否具有能力,是否能有足够的接受度——梦想原来是卑微的执着。
我没能说出口的是:厚朴,或许能真实地抵达这个世界的,能确切地抵达梦想的,不是不顾一切投入想象的狂热,而是务实、谦卑的,甚至你自己都看不起的可怜的隐忍。
他不知道,最离奇的理想所需要的建筑素材,就是一个个庸常而枯燥的努力。
愿每个城市都不被阉割:
我所说的浑厚有个最简单的解释,从一个小镇的生活再到一个县城一个地级市一个大城市,顺着这根链条下来,每一个层次的生活都不一样,你经过对比,对以往的更能理解而且吸收,对现在的也更能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而比起生下来就在城市的孩子们,我们有太多他们觉得奇特和不可思议的故事了。
我一直觉得有生命力的地方在于浑浊。一潭池子里的水和放在观景台上的水,永远是池子丰富也美丽。就一个池子,它里面的各种生物以及各种生活在这世界的故事都可以让一个孩子开心一个下午,而城市里的孩子只能盯着被安排好的景色开心这么一瞬间。
现在国外的建筑师常用一个词来讽刺中国,“千城一面”,无论哪个城市,都只能从国外的标准去解释当时为什么这么建,而不能说出这个建筑这条街道和人群的生活是如何自然地演变融合,骨肉相连的。中国的许多域市就这么仓促地被一个标准给阉割了。
类似于我更喜欢北京而不喜欢上海,我也更喜欢泉州而相对不喜欢夏门。在我看来,北京不是城市,而是“世界上最大的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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