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母亲的亲近

我们这一代人，不知是因为家里兄弟姊妹多，母亲太过劳碌，还是母亲那一代人对情感表达的含蓄，记忆中，母亲的搂抱亲近好像只在幼年时期，上学后，似乎就没了这种情感交流的待遇，偶尔撒个娇，母亲会说，这么大人了，也不怕人笑话。

结婚后，与母亲似乎又隔了一层。嫁出去的女儿，越来越像亲戚。

一周和母亲吃两次饭，她也总给我夹菜，推来让去，她总认为我会取心（客气），吃不好，我想这应该是母亲当年在外婆跟前的记忆，故由她及我。给母亲买去吃的，她总是留一半，另一半让我带回去，这是她的待人接物的原则“人家给你的东西不能全留下，要回礼，不能那么不懂礼。”

开始我为这些虚礼恼火，还有点委屈，后来也就习惯了。这也许是母亲那一代人对爱的另一种表达。

所以，母亲八十岁了，记忆中自己也好像很少拥抱母亲，偶尔有，也不像我与女儿拥抱的那么自然。可是有时我和女儿打打闹闹地玩，我分明能看到母亲羡慕的眼神。

今儿中午午休，被母亲弄醒了，她在床头极轻地摩挲着我露在被子外的光脚丫，我佯睡不敢动，深怕我一动她就走了，或者看我醒了，她就为影响了我睡觉而自责不安。

四十岁的我，在八十岁老母亲那轻轻摩挲的几秒钟里，一边一滴泪顺着脸颊流到耳窝，我多想起身抱抱她，可是那样可能会吓着她。

母亲轻轻拉了拉被子，把我露在外面的脚盖上，轻轻掩了门，回客厅和父亲低声唠叨，说“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睡觉爱把脚露在外面。”

我多想起身出去表达此刻的心情，可终来还是静静地躺在那儿，也许与母亲的亲近只能是这样了，只要母亲觉着舒服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