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荣有一首很出名的歌,叫做《我》,里面有几句歌词:不用闪躲为我喜欢的生活而活,不用粉墨,就站在光明的角落,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天空海阔,要做最坚强的泡沫。说到同性恋,我脑海中首先闪过的面孔就是他。我喜欢张荣国,是因为他的才华,真实,勇敢。而他的这些特质特别突出,有部分原因却是他的性取向。我想写这个话题已经很久了,之所以迟迟未动笔,是因为一直不知道怎么写才好。看了蔡康永在一档节目里动情落泪,我终于下决心提笔写一写。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我喜欢看书,家里经济条件有限,我手头能看的东西不多。念书时发的类似《中学生时代》的小杂志,我都会仔细地看完,回想起来我都被以前的自己感动哭了。有一次去亲戚家,看到一本杂志,我不记得那本杂志叫什么了,只记得是长辈因为坐火车无聊买来消遣的。我看到这本杂志时,封面是军事揭秘之类的题材。我以为就是大开本的《中学生时代》,事实证明是我太小没见过世面。我不记得其他内容,唯独记得里面有一篇文章,主题是女同性恋,讲的是一个女生宿舍女生A时时刻刻保护着柔弱的女生B,一开始友情很稳固,后来女生B交了男朋友,女生A做出一些极端行为,惹得旁观者的各种非议。通篇文章并没有提到同性恋三个字,文中把比较恶劣的词汇用在了女生A身上。这是我读到的第一个同性恋的故事,当时因为年纪小,看到女生喜欢女生,还阻止她跟男生谈恋爱,我真是吓了一大跳,我无法理解这本杂志为什么因为猎奇,要虚构这样的故事。
我念书时,班上有一个老爱欺负我的男生,那时传说学校有个同志,一个胖嘟嘟的男生,据说他喜欢我们班这个男生,经常来我们班门口看他。这事儿闹得全班皆知,一旦这个男生出现在门口,我们班的男生就吓得躲起来。此时我就会很开心,欺负我的男生终于有人治了。这是现实生活中我对一次对同性恋有个大概的认识。学生群体是最容易被煽动起来,随波逐流又没有主见的群体,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大多来自老师家长的口中,我们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却爱瞎起哄。如果传闻是真的,至今我多觉得这个胖男孩很有勇气,在这么强大的舆论压力下,还能经常出现在我们班级门口。
直到后来我长大了,有了互联网,有更多渠道能接收到各种各样的讯息,我才发现以前我跟故事里的旁观者并无二致,一样恶劣、冷酷。在奇葩说之前,出柜这件事并没有被谁拿到台面上说过,中国人习惯了含蓄,习惯了善意的谎言,高晓松说在人类文明里,歧视是永远存在的,同性恋,贫困,肤色,脸大,腿短等等。他还说起某个电视台连说柴可夫斯基是同性恋也不让说,不要放大别人对自己的歧视,不要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人。蔡康永在节目里落泪,他希望自己不要成为唯一那个出柜还健在的人,能够做到的唯一一件事情,只是证明给那些担心的爸爸妈妈看,我们并不是妖怪,可以很好的活在这里。
我开始系统了解同性恋是因为张国荣。常常有人问,你为什么喜欢张国荣?我说因为他既有逆天的才华,又很真实,待人和善。他又问,你又没跟他接触过,为什么这么觉得,说不定是演出来的?其实说到这里,我就不想反驳他了。我喜欢他,并不需要向别人说明原因,我找了他的音乐,影视作品,纪录片,以及别人对他的评价,这些信息都向我传达了他的为人,有些人觉得他行为乖张,但在我看来是随性,他不在乎世俗的眼光,追求完美精益求精,这些都足以让人喜欢。至于他喜欢什么性别的伴侣,这又有什么关系。后来我读到了王小波与李银河写的《他们的世界》,1997年法律废除了流氓罪,这本书写于1992年,这本书中提到的同性恋的世界,在我读来跟1992年他们写的竟然没有多大改变。
一个男生告诉过我一个故事。几年前的一个大晚上,他突然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那位朋友在电话里跟他大声痛哭,大概哭了整整一小时,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末了,朋友说想告诉他一件事,隐隐觉得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最后朋友出柜了。一开始他也惊呆了,虽然近几年看过的同性恋电影不少,但还是觉得吃惊,他马上恢复了镇定,等朋友情绪平静以后,他才问了一些细枝末节。说实在话,我很佩服那个人,人们经常说人要勇于面对自我,但有时一旦把真实的自我暴露在大众面前,其实他们根本是不接受的,大众根本没有像我们想象中那么理性,尤其是在接受了几千年传统教育的社会背景下,很多人跟小时候一样,依然只会随波逐流,接受不了所谓的异己,拿打击异己来稳固异性恋的社会地位,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我们无法想象在同性恋在历史上曾经受到过多少打击与迫害,但在如今,我们难道不该意识到歧视他们这只是直男癌晚期的一种症状吗?
关锦鹏曾拍过一部纪录片《男生女相:华语电影之性别》, 片子里没有任何剧情,只有导演、演员和影评人对性别,生活,电影的看法。那些个拍出牛逼哄哄电影人们,那么真实地讲述着各自的观点,实在太难得。能在这片子里看到他们的前瞻性,还有人性光辉的一面,而关锦鹏本身就是同性恋,在最后关锦鹏拍摄了他妈妈的片段,令人动容落泪,能看出一个母亲既承受了莫大的压力,又流露出对儿子无限的温情。我还不得不提李安的《断背山》,王家卫的《春光乍泄》,陈凯歌的《霸王别姬》,我通过影视作品接触到了到更宽广的世界,此时我们也应该有一颗更包容的心。
当他们选择出柜,就意味着他们选择了别别人更艰难的路,作为一个旁观者,你根本没有资格对别人指指点点。2015年6月26日,美国的最高法宣裁定同性婚姻在全美合法,这注定是历史性的一天。《奇葩说》这档节目,最珍贵的地方不在于辩论技巧,而在于告诉人们,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跟你不一样的人有血有肉地存在,也需要尊重与合法。这一切,总算让我觉得他们的世界已经渐渐开始发生变化。
我不追星,喜欢的明星不多,也有直男类型的大叔,只是我觉得,有勇气单枪匹马挑战社会舆论的人实在太勇敢,光有勇敢这一颗心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有惊世的才华,坚强的内心,不得不让我佩服,打内心里尊重。张国荣,蔡康永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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