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她又取出杨帆的信来看,她非要寻出什么端倪才甘心的。可前后又看了两次,仍旧一无所获,杨帆的信像今日正午的阳光一样光明正大让人不敢有什么非份之想。小微泄气。到了丽莎家仍不能释怀。丽莎问她怎么了,她也说不出什么东西南北,只好摇摇头说没事。在沙发上坐下后才发现不止自己一个客人,更令她吃惊的是,她身边坐着的正是在公共汽车上的那个年轻男人!小微心想这世界真是小,可偏偏撞不见杨帆。
“世界真小哇。”他把自己要说的话说了出来,小微就只好笑了。
“我叫曾乐,你好!”他倒很大方的。伸出手要跟她握手。小微被他一套一套的搞得很热情高涨,也很郑重地伸出手,庄严地和他握了手:“你好,我叫真不乐。”她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曾乐也笑:“看来我们还是一家子呢!”最后他仿佛还要为这场闹剧添油加醋的,给她递上一张名片:“多多指教!真不乐小姐。”她忍住不笑,煞有其事地接过名片:“你也多多指教!真乐先生。”终于两人笑成一团。
丽莎也笑:“看来你俩是有缘分呀。曾乐上星期才来广州,说不定就是为着我们小微来的。我看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丽莎一席话把小微弄得很不好意思:“你说什么呀。才认识的……”可曾乐却像得了台阶:“原来她叫小微呀。不过我是真的挺喜欢她的。”听得小微脸热辣辣的:他竟然这么直接这么毫不掩饰,与杨帆截然相反。这让她有点不自然可同时很受用,女孩子是需要男人的欣赏,而且这欣赏需让人看见才更有意义。
“噢……”旁的男孩子在起哄了:“曾乐你好哇……”
小微看看曾乐,他一径在笑,笑得那么坦荡那么没有城府,忽的他转过眼来看她,那一个刹那小微一个激灵。等低下头才知道自己触电了。天!他不会爱上她了吧她不会爱上他了吧?这个想法使她心如撞鹿:多么荒谬!那么对杨帆呢?她还来不及细想就被丽莎拉去看她与她男友的照片。她俩坐在地板上,小微虽一面看着相片一面听丽莎讲解,可分明感觉到头顶炽热的目光。不用抬头就知道曾乐一直在盯着她看。被他充满温暖的目光包围小微觉得很舒适很幸福,至于杨帆是另一个世界的烦恼。她心想也许这个男人才是她的宿命,才是上天安排来与她相恋的男子。这个想法有点让人心跳有点不理性,但爱情仿佛从来就不循常规没有章法,感觉要是对了那么何必考虑太多!小微想,杨帆去见鬼吧。
过了一会儿大家嚷要切蛋糕了,丽莎才站起来去取了蛋糕等物摆了一桌子。大家分头坐了,小微发现曾乐走到自己身边坐了,对他一笑。吃蛋糕的时候他特意替小微先取了一块,才给自己拿了。大家都笑他说他献殷勤露了骨了,小微则很脸红的笑笑。只有笑了,否则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曾乐问她喜欢吃什么,他替她取了来,小微感觉有点奇异却说不出是哪里。也许是从来没有男人这样殷勤备至吧也许是今晚喝了一点酒吧也许灯光有点暧昧……很多也许,没有也许。小微很享受这种感觉这种奇异感。
他邀她去看月亮。他说今晚的月亮很大很美。于是他们走到露台上。有习习的清风有明亮的星星有如水的夜色,可是就是没有月亮。
小微走到露台尽头,抬起头,看看天上的无数繁星(广州的天空居然能看见繁星!)她回过头想对他说没有月亮,可才吐出“没有”二字就被他抱住吻了她的嘴。小微的眼睛净是惊惶,她挣扎着要脱离,她甚至毫无知觉这件事情就发生了。“不!不……”她喃喃道,她却动弹不得。等很久过去以后,她已经放弃反抗了他才松开手。
他说:“我爱你。”
三
小微站在镜子前,一件一件地脱下衣服,看着自己凹凸有致的身体。这不是她第一次看自己的裸体,但这是自跟曾乐共渡一个夜晚以来的第一次。曾乐双手抚摸她皮肤的触感仿佛还留在身上,而那种些微颤栗的快乐仿佛依旧能让她回忆起来。
这是一个女人的身体。小微喃喃道。这个身体仿佛从今天才开始苏醒,而这以前,好像还沉睡在大海里。这些曲线和凹凸,仿佛才有了存在的意义 。而这意义的唤醒,是因为遇到了曾乐。
小微缓缓地走到镜子前的两把椅子前,这样她好像能更加清楚地看到自己身体的细节。她有点犹豫,是坐在左边的那把白色的木头椅子上?还是坐右边靠窗帘的小沙发?她皱了皱眉,很快在软软的沙发里坐下。
仿佛她的人生一直只有那把木头椅子一样,她跟杨帆相识了这么多年,对于木头椅子的所有特性都一清二楚。她甚至认为,那就是她唯一的座椅。直到突然,她看见了沙发,曾乐的出现,让她愿意敞开自己的秘密花园,并探索出来一条她从来不知道的通道。
小微在沙发上坐直了,缓缓地张开自己的双腿,认真看那里面的细节。皱褶很多,生理课上的知识还记在脑海里,可她却完全跟自己的身体对不上号。那个晚上曾乐就是这样抚摸她的身体,仿佛那里有无限的宝藏。正因为那种抚摸那样的刻骨铭心,像是完成跟这天地契合的某种虔诚的仪式,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身体的爱,这种爱,从身体波及到心灵,无法做到不全情投入。
小微想,曾乐是爱自己的,分不清楚是身体还是精神。而自己仿佛也爱上了曾乐,如果之前她还不确定的话,经过那个夜晚,随着他们身体的探索,她通过他对自己的身体的热爱,而爱上了他。那个男人,对小微而言意味着天下所有的男人。
至于杨帆,仿佛还停在花园外面,徘徊着,时隐时现。
四
这是一个灼人的午后,你虽然看不见蝉的身影,但你可以听到无数的蝉在一同唱着一首单调而又虔诚的奏鸣曲,藏在广州路边随处可见的榕树的绿荫里。从树荫望过去,夕阳的余晖还挂在天空,留下一道一道的浅红色的云彩,在半黑半百的天空掩映下,发出依旧绚烂的光芒。
小微一直在等曾乐的电话,他已经一周没有联系她了,虽然昨天才收到他的情书。他写:我爱你,小微。当我看着天上的星星,我就想到了你。你的眼睛就像那最亮的星星,一直闪进我的脑海里。
我爱你,小微。当我看到清清的流水,我又想到了你。你的身体就像那最清澈的波浪,柔柔地起伏,就像我吻你时的呼吸。
我爱你,小微。当我夏天的风吹过我的皮肤,我还是想到了你。你的柔情正如那一丝丝的风,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当却每一缕都钻进我的心里。
当读到他的情信,小微仿佛被他紧紧地拥抱着,感受到了他急促的呼吸,而她自己的呼吸也因此慢慢随着心跳加快。我也爱你,小微想。
但曾乐的电话,她一直都没有接到。靠着那些仿佛烫手的情书,小微每天上下班,而心里就像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生怕每个人都可以看出来她在恋爱。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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