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曲的臂或指突然伸直,定定地指向一个地方。你看这个字——引!
你似乎站在清明的雨雾里,顺着牧童手指弹直的方向,看见了杏花村的酒旗,嗅到了酒香,听见了杜牧随口吟出的诗句。
你似乎看到,长衫雪髯的老者轻轻念了一株草药的名字,于是有人漫山寻求,让生死边沿的人沿着生命的指向归来。
......
那日,闲逛至玉溪河畔。清晨的河畔好生安静。流水在寒冬里瘦得没有声音,老树举着虬枝在苍空下静默。几位老人在石板路的拐弯处练静气功。悄然路过,一阵鸟鸣就顺风飘来:“jūn—jūn—”,“gù jū gùoer—”,“gūgū—”,“shǎn shǎn—”,“jǐ áng xù—”,“yā—yā—”......循着声音走去,一个稍空旷的坝子里,石墩上坐着几位老头,正自徜徉在鸟的欢歌里。周围的樱花树上,挂着四只精致的鸟笼,每只笼里,两个精巧的青花瓷小杯格外惹眼,一个盛水,一个盛食。磁杯边,三只画眉在各自的世界跳上又跳下,唱:“各就各位,各就各位——紧长睡,紧长睡——”一只八哥静立,偶尔“吖吖”地和两句,挺有节奏的。而织布鸟呢?斑鸠呢?喜鹊呢?“它们是被笼子里的歌声引来的。”老人自豪地说。递支烟过去,老头详细地告诉我,这林子里有两对斑鸠,三四对喜鹊,有好多织布鸟,还有灰喜鹊。笼子里鸟叫,它们就一起叫了。哦,原来这些鸟叫是你引来的?我说。老人高兴得不说话了,我们就继续欣赏鸟语。
【一个人的行走】谁是谁的引次日,我习惯地来到这个地方,晨雾尚未散去,老人已经挂好了鸟笼。笼子里的画眉和八哥尚未睡醒,懒懒地站着不动也不唱。老人从怀里掏出扩音器,拧转旋钮,一阵鸟的和鸣就在树林里流淌,渐渐地,画眉开唱了,八哥起和了,笼外的织布鸟、斑鸠、喜鹊从晨雾里醒来,远远地唱和起来。
又一日,来到玉溪河畔,却没见到老人,但高枝上的喜鹊、树叶里的斑鸠、丛林里的织布鸟、还有不知躲到哪儿的画眉,却一个劲地唱得正欢,低处,白玉兰已经冒芽,海棠的枝干上也已挂上红色的蕾,一朵两朵开始吐蕊。这淡淡的春意,终被鸟儿们啄破寒冷给啼来了。原来,鸟叫是春来的引,花开的引。
这世界,谁又是谁的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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