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船钟拨快一小时,进入西二区,现在是晚上22点,家里应是5月1日早上8点。
我现在正在喝酒,第三杯了。说好了不喝的,因为自美国出来以后就开始健身了,之前已经停了一个多月,这次好不容易能有一段连续的时间,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可能要回家了,回家之前总要做足准备的,不仅是心理上,身体上也该如此。
一个月前,船上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会从美国回国,然后在国内休假,然而后来的消息是从美国去克罗地亚,于是消息又传开了,克罗地亚也是很好安排休假的地方,大家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好像这次真的能走一样,对于这件事我也是有着十分的信心。
这几日天气明显热了起来,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一直是在北纬往上走,气温怎么会升高,反正我整个人头脑也是跟着热起来了。
今天下午阳光正好,在甲板上流出一片热浪,远远望去像在沙漠一般,不过幸好,这样的热并没有令人太过不适,只是头有些发晕,那种只有醉酒之后才有的感觉。
船开始有点摇了,两边的浪明显高了许多,我们连走路也不稳了。
“我现在浑身无力,你呢?”
“我也是,我们不会染病了吧?”
我看着魏晨,我们都有点想笑,因为刚从美国出来,在那里呆的时间太久了,而现在,我们确实手脚无力头脑发晕。
休息时间,舷外的浪一重接连一重,我看着那些海水在眼前几米的地方一起一伏,好像俯过身去伸手就能摸到,它是那么的神秘,迷人,又危险。我想此刻我的眼睛也会是蓝的了,只不过没有海水那么清澈。
“你们看,这是王**,好好的一个年轻人,被航海摧残成这样子,愁眉紧锁,发型凌乱,胡子也不刮,脸都成这样了……”
不知道魏晨拍我多久了。
我不相信我真的成了这样,夺过他的手机,原来,我比他说的还要沧桑。我自己一直都未曾察觉。
可能因为这几天连续拨钟的缘故吧,这几晚总是睡的晚醒的早,白天犯困,身体乏力。
第三杯酒喝完了。身上的酸疼感已然消失,我的意识仍然清醒,就像喝了三杯果汁,这确实有些不正常。于是,又倒了第四杯。杯子里的酒是深红的,窗外的夜是漆黑的,它们的颜色是这样接近,或者说根本没什么区别。
8点,多么令人怀恋的数字,曾经一起上课的时间,你看着别人不知道我正看着你,但这并不影响我看你。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个异类,但我并不在乎,因为你没有厌恶我这个异类。
5月1日,一定是个好日子,今天一定会有很多美好的事发生,初夏,盛情,鲜花。倘在岸上,我一定会不远千里赶去祝贺你的快乐,你的喜悦,但是,此刻我一点也不想,不想做任何事。
你从很远的地方回来,这里的一切对你来说都是那么的陌生,即使曾经它们都是你的过去。你对这里的街道,路人,房子,学校,原野,花石,飞鸟……一切都忘了,忘了它们原来的样子,你的朋友早已离去,他们都有了各自的方向,人总是要走的。
在原地只剩下一个我,没有变也不想变,所以,我被停留在了原地。听闻你回来了,马上去见你,你虽画了眉线,涂了口红,但走路说话的样子仍然没有变,我看你,一点也不陌生。你倒了茶双手递给我,这份礼貌的客气使我更加拘谨,我想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你却说千万不要,遥控器在桌上,想看什么自己换台。于是,我喝了很多杯茶,遥控器也一直没动。
晚上,一起走去了学校,十年前,我们曾在这里有过三年的共度时光,没有进去,因为门锁着。只上前看了一眼,里面全是翻新的痕迹,连我们当年的教学楼也变了,如果真进去也未必能找到原来的教室吧。
没有月亮,只是河边人家的灯光,朦胧的照着堤上的小路。我们几乎没有说什么,我是个怀旧的人,却没能提过去的事,因为我知道,过去的事你未必想再提,是的,我犹豫了,一如十年前,我对你总是犹犹豫豫的,你早该厌烦了,这种性格很令人讨厌,我很欣慰那些年以及现在你都一直宽容着我,谢谢。
也许那两杯酒还是不够烈,又或许那条路真的太短了,那晚,我始终没有说什么,即便心中积压了千言万语,到了嘴边还是压了下去,我痛恨自己的这种性格,它应该被千刀万剐,万箭穿心才是,也许这样,它才会放开,坦然的显示一切,也能面对所有。
门口,你挥手说再见,我也说再见。匆匆一见,匆匆一别。
后来,你走了,我也走了,我们再也没有联系,只有偶尔问候一句“最近如何?”你会回复“还好。”
一年,两年,三年。
有一天,我回来了,看见你在街上轻轻走过,你穿着白裙,蓄起了长发,你的样子变了许多,我差点没能认出。我刚想过去跟你说话,有个男人从后面抱住你,说:“该回家了……”我站在原地,看着你靠在他怀里两个人慢慢的朝街那头走去。我的腿似乎不受控制,也开始跟着你们走,但走了几步后就停下来了,再也迈不出下一步,我站在路中间,来来往往的人对我不理不睬,就好像我根本不存在一样,当然,他们的世界里没有我,正如我的世界一片空白。
“咚咚咚咚咚”我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看一眼时间,3点55分,这个时间的敲门声着实很吓人,我屏住呼吸听着门外,没有动静。不敢睡,因为不确定是不是有人叫我,是不是又有什么意外情况。
7点,闹钟响,起床。刷牙,洗脸,把胡子刮的干干净净,吃早饭。
8点,家里应是下午6点,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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