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座城,有一个不能忘怀的场景,那就是和梅的分别。
那是一个深秋的下午,夕阳西下,法国梧桐的黄叶,在空中翻转,落在地面之上。
梅来看我,带着许多零食,还有她如花的笑靥。
我们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可时间无情,不知不觉,她该回去了。
我送她,踩着梧桐的落叶,我们不时的看着对方,会心的笑着。
车来了,她留给我一个轻盈的背影,还有高高的马尾。她上了车,又回头,和我挥挥手。
我们就此别过,自那,再也没有见过。为了唤起曾经的记忆,我决定去找当年的梧桐。
沿现在的永兴路前行,记得那时,大院几辆班车,分不同时段发车,终点是火车站。
平日出去购物或逛街,都是乘坐班车。记忆中,火车站距离大院很远。因为没有手表,也不知要走多长时间?
今天,用手机导航,看到大院到火车站不过四公里的路程,其实不远。
印象中,火车站到大院,是一条直行的路线,经过几个路口,中途没有转弯。
这样想着,用导航,在清晨的阳光下,就像生活在这里的市民,沿记忆中的大路走去。
三十四年前,这条路,很荒凉。那时的薛城区,不过就是一个小镇,纵横几条街,就那么几栋建筑。
大院的周围,有村庄,但更多的是田野。院后有个小门,我们偶尔出去,偷几个成熟的玉米。
如今,这里已成中心城区,到处高楼大厦,人流攒动,还有正在修建的工程。当年的村庄和田野,已荡然无存。
路过第一个路口,没有梧桐树,全是女贞树。女贞树也不是很粗壮,想来也是栽下没几年。
这不对,难道因道路扩建,把曾经的梧桐树全部铲除,重新栽了女贞树?
带着疑问,继续前行。前面有万达广场,一群广场舞爱好者,正在跟随音乐,尽情摇摆。路旁的树木,依然没有梧桐的影子。
有些气馁,有点累了,膝盖开始提醒我,它有点不舒服。看看手机导航,还有2公里。
走还是不走?有些犹豫。所经之处,没见青桔或共享单车这类的交通工具。再走,怕伤了膝盖。
但不走,心有不甘。已经走到这,再去看下一个路口,如果没有,就往回走。
果然,坚持的意义就在于此,它没让我失望。法国梧桐就在下一个路口等我。
那些梧桐,已经年老色衰。树的主干很粗,有的地方树皮剥落,呈光滑状。未剥落的老皮,像被烟熏火燎一样,黑中带着暗黄。
昨天在大院里,看到的梧桐,应该都是同期栽下的,也和眼前的枝干是一个样子。
当时还以为是一场大火,烧到了梧桐树,导致粗大的枝干,有些地方黑乎乎的。
这样看来,好似这是树皮的颜色。就像一个上了岁数的老人,有了褐色的老年斑,皮肤不再洁净光滑。
当年的梧桐树,当年梧桐树下那落满梧桐树叶的路就在眼前。
只是,道路两旁的梧桐树,主干又粗又老,枝干的分叉造型各异,像梧桐树身体的骨骼,以不同的姿态,指向天空,傲世与人。
这些老去的梧桐,见证了行走在路上的每个男女老幼。不管是三十年前,还是三十年后,它都在这里,静静的等候。
今天,我来了。不是在秋天的夕阳里,而是在春天美好的清晨。
现在,这里,没有青春年少的惜别,只有一个年过五十的女人,站在十字路口,茫然的看匆忙的人群,还有来往的车辆。
今天,谁也不会注意到,一个远方的女人,站在这儿,望着路边的梧桐,记忆重启,心中在翻腾。
过去的场景,在三十年后的一个早晨,又来到了眼前。只是物是人非,路还在,树还在,人却各奔东西,已经消失在人海。
梅,亲爱的,不知你到底在哪里?我一直找人打听,没有回音。
今天,我在当年送你的那个路口,想到你的浅笑和低语,不由闭上眼睛,感受你曾经给我的温暖。
咱俩三十年来杳无音信。但我相信,你我一定都把彼此放在内心深处,会有那么一瞬间想起,然后念念不忘。
在这座城,找到了要找的记忆,心里没有遗憾了。旧地重游,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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