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岑是一个性子很慢的人,天塌下下来也不跟人急,口头禅就是“急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投胎都要排队撒”。
那年校运会,老岑跑1000米用了8分12秒,成功地破了校运会男生1000米记录——历史上最慢6分半钟。
据说当年跑6分半钟那哥们儿在800米的时候扭到了,凭着超强的意志力一瘸一拐地走到终点。到达终点那一刻,获得了雷鸣般的掌声。
老岑到达终点的时候,裁判都等火了,把哨子吹得格外地响,然后恶狠狠地报出“3号岑东海,成绩8分12秒!”
把班主任的气得不行,因为班主任天真地认为:坐最后一排的同学除了学习不行,其他什么都行。殊不知碰到了老岑这个硬茬,往后两年的校运会里,班主任再也没点过老岑去参加任何比赛项目。
我们都知道,老岑喜欢娟子!因为他的语文书第一页签的是两个人的名字——岑东海^O^娟子。
娟子是一个清秀的女孩子,扎着长马尾,总是穿女装牛仔服,5班的,出了名的尖子生,英语从来没低过140分。每每听到英语老师隔班表扬“你们要是能像人家5班的某娟一样,我也能少操点心”,老岑就嘴角上扬,面色潮红,春心荡漾,仿佛表扬他似的。
某次英文演讲比赛,娟子背诵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个梦想》,最后一个单词“last”尾音落下,评委席上的校长站起来为她鼓掌。
观众席上的老岑也站起来为娟子鼓掌,但我们都知道,老岑除了“I have a dream.”外,其他什么都没听懂。
老岑一直觊觎着娟子这块热豆腐,高中毕业,娟子去了重庆一所一流大学继续攻读她的英语。老岑也跟着去了重庆的一所高校读传媒,学校的名字很长,学费也很贵。
老岑家里没什么钱,贷了款只够交学费,生活费和其他生活就要自己想办法。
可是,老岑干什么都慢,去大排档兼职服务员,没过两天老板就把他辞退了,原因是老板受不了他擦个桌子要半个钟。老岑又去发传单,一上午没发出去几张,自然收入甚微,难以自养。
后来,一个广告公司的老板觉得老岑性子慢,就肯定心细,就让他下了课帮忙查广告排版和文案存在错漏的地方。
老岑干得顺风顺水,除了填饱自己的肚子外,他还隔三差五去给娟子送水果送奶茶。起初娟子不乐意接受,但老岑能在教室外等三个钟,娟子于心不忍,最后都接受了。
就这样持续了两年,某日夕阳余晖把学校里一排排的黄角树照得通红通红的,晚风拂过娟子的长发。在接过老岑的递过来奶茶后,娟子第一次牵上了老岑的手。
老岑和娟子结婚那天,在接新娘的路上因塞车堵了四个钟,到了娟子家已是傍晚七点。
娟子在房间里冲隔在门外的老岑喊:“我知道你做什么都慢,连结婚也慢,但你迟早会来。”
老岑装逼地用木心的诗回:“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人。”
后来想想也是,老岑花八年吃一颗热豆腐,谁说不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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