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故事节丨石李传说

 

423故事节丨石李传说

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简书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李之粼从小就喜欢在这片海滩游荡，这里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一个渔村，唤做峡湾村。大概有百来户人家。出村子五里左右便是一个海湾，连接着外面更广阔的海洋。

李之粼的母亲是个大户人家的姑娘，家道中落了才嫁到渔村来，在李夫人的教导下，李之粼从小就跟一般渔民家的孩子不一样。他爱动脑筋，有想法，自有一派天成的高贵气质。据说李夫人家里最后只剩下了一些书，她便带着这唯一的一点念想出嫁了！

李夫人嫁到李家之后，表现出了大家闺秀该有的优雅端庄，相夫教子、侍奉公婆，无一不周到妥帖。尤其是对儿子李之粼的教育，更是用心而又章法得当。

李之粼从小熟读儒家经典，对孔孟之道颇有一番见解。不过他更喜欢老庄哲学，还爱研究墨家的机关术。墨家所记载的连弩车、转射机什么的，他都尝试做过，但效果一般。李之粼是比较爱思考爱琢磨，但他动手能力不强，这点他可不像他爹。

李之粼他爹李清河，是个铁匠，父辈是渔民，他却更喜欢敲敲打打地做些铁器，所以就很少下海了！由于技艺精湛而远近闻名，附近的渔民都来找他做些鱼钩鱼叉等铁器。

夫妻双方虽然出身差异大，但这么多年李清河对李夫人尊重有加，一家人虽不富有，倒也和睦安乐。李之粼也成长得颇具儒气又体魄健壮。

李之粼十六岁那年李夫人因病去世，父子俩悲恸万分，把李夫人葬在海湾不远的山坡上，以便她能时时望见家乡的方向。

母亲去世后，李之粼变得有些沉默，没事儿只喜欢去海滩上游荡。村里跟他玩得好的年轻人就只有他的表弟李二，和一个叫吴焕的小伙子。

李二虽然不怎么识字，但孔武有力，尤其擅长射箭，箭术不能说是百步穿杨，也算得上炉火纯青。李二非常尊敬这个表哥，经常粘着他。吴焕也不太爱说话，但喜欢跟李之粼聊天，他水性奇好，村子里要论潜水技能，他独占鳌头。

李二和吴焕为了安慰李之粼，经常拉着他出海，吴焕家有好几条渔船。他们沿着海湾向大海方向驶去，李之粼总是站在船头，迎着朝阳，默默不语。他们俩也不去打扰他，默默地划着渔船。

这天早上三人本打算再次出海，捕一些鱼，顺便探探新捕鱼路线。没想到刚要出发，村里的警报就响了！这警报声是通知村民赶快躲避，海盗来了。峡湾村这一带早年间就闹海盗，只不过那时候朝廷会派兵围剿，所以为患不大。可这几年农民起义频发，朝廷四处镇压陆地的起义，已经无暇顾及海上的海盗了。

李之粼听到警报声迅速往家跑，李清河这几年身体不太好，又思念亡妻，每天就是闷在家里做铁器。李之粼气喘吁吁地跑到家看到父亲还在那里敲敲打打，他拉着李清河就往外冲。要去哪里呢？村民这几年为了自救，在村子隐蔽处挖了地道，海盗一来老幼妇孺都藏在地道里。

谁知父亲把李之粼的手一甩，气呼呼地又转身回去了！李之粼无奈也只能跟了回去！“爹！你这是闹什么？海盗可是杀人不眨眼啊！时间不多了，赶快走吧！”李清河指了指墙角堆放的自己刚刚完成的十几件亮澄澄的铁器道：“我得守着这些，这是我半个月的心血，不能便宜了海盗！”

李清河自从丧妻之后脾气就有些古怪，这节骨眼上还管什么铁器？李之粼也没法发作，就只能去收拾那堆东西准备一起带上。李清河叹了口气说：“地道那么窄！人都装不下还能放这些？”李之粼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在爷俩僵持之间，海盗已经进村了！铁匠铺的招牌明晃晃的，一个海盗冲了进来，看见地上的铁器就抢。李清河见状立即扑上去抱住他的大腿，李之粼还没反应过来，海盗一脚把李清河踹到一边，抱着那堆东西扬长而去。

地上的李清河昏了过去！

李之粼吓得大叫：“爹！爹！”李清河才缓缓睁开眼睛。醒是醒过来了！这病是落下了！他本来身体就不好，这次急怒攻心，又被踹了一脚。之后就一直缠绵病榻，郎中请了不少，就是病情不见好转。

峡湾村附近的这伙海盗是小股活动，力量并不强。来源也都是流寇难民还有一些是失地的农民。但问题是这伙海盗毫无人性，其头目还是个落榜的秀才，有文化但没人性。不管老弱妇孺，见东西就抢。

李之粼对他们恨之入骨，但无奈自己身单力孤，又没有过硬的功夫在身。看着床上躺着的父亲身体每况愈下，他只能偷偷地叹气。

这天早上，李之粼安顿好了父亲，自己提着背筐出门了，他想去海滩旁的山上采点草药给父亲，顺道给母亲的坟头除除草。

坐在母亲的坟旁，李之粼顿生生死茫茫之感，鼻头一酸，想跟母亲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放眼望着远方的茫茫大海，又觉胸臆开阔起来，开始思忖自己的人生，将来要做些什么？读书参加科举，自己好像并不特别擅长读书，武功方面也没练过什么看家本领。跟父亲学做铁器？自己的手又不是很巧，再说也确实没有兴趣。

想来想去，又觉得心下茫然，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眼角余光向海滩旁边的几块巨石扫过去，发现有一个刺目的光点。这很不寻常！他迅速起身向那个方向跑去，快到巨石旁边，他发现那个光点来自于一柄腰刀，而腰刀的主人正躺在巨石的后面。

此时正逢乱世，海上也偶尔会飘来饿殍浮尸，李之粼叹了口气，刚想把这逝者给埋了。突然“浮尸”动了一下。李之粼摸了摸他的脉搏，尚有微弱的气息。

李之粼心中一惊，小心又利落地背起他就往村里的郎中家里走。郎中六旬有余，医术并不十分精湛，但为人善良热心。郎中看了看那人又把了把脉说：“应该是在海上漂了好几天，身体极度虚弱，昏了过去，修养几天就好了！”

郎中给开了药，李之粼谢过他之后把那人带回了家。李之粼细心地照顾着，喂了一些稀粥，再把郎中给的药煎好慢慢给他灌下去。一天之后，那人才幽幽转醒。

是个眉目清秀的年轻人，二十几岁，瘦削的脸估计是饿得。他还说不出话来，看着李之粼的目光是在表示感谢。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张地摸了摸腰间。李之粼知道他在找那把腰刀，就从抽屉里拿出来递给他。他拿到腰刀才勉强地笑了笑，搂着腰刀又沉沉睡去。

李之粼仔细观察了一下那把腰刀，没什么特别，就是刀鞘上的红宝石非常显眼。

几天之后，那人已经能下地走动了，李之粼终于不用同时照顾两个卧床的病人了。这期间李二来过几次，对那把腰刀非常感兴趣，都被李之粼给赶走了。

那人对李之粼的救命之恩自然是不胜感激，也自报了家门：他叫石勇，祖籍山东，自己乘的船触礁，他抱着一块甲板在海上漂了好几天，要不是从小练武，身体底子好，估计早就没命了！

那柄腰刀的事情他并没有说，李之粼也没有追问，不过既然是他随身携带的唯一财产，那必然是对他特别重要了！

一个月过去了，石勇的身体也恢复如常了！李之粼问他的打算。没想到石勇突然眼泛泪光，抓住他的手说：“之粼兄，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无家可归！不知道该去哪里？”李之粼是个善良慷慨的人，听他这么说自然不能拒绝，又看了看父亲，李清河冲他点了点头。石勇兴奋地抱住了李之粼，高兴地说不出话来！

说来也怪，缠绵病榻好久的李清河，自从石勇来了之后就精神了不少，甚至能下地走动了，心情好的时候还能做点铁器活儿。李清河非常喜欢石勇，因为这个年轻人对他的打铁手艺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并且这兴趣一看就是发自内心的，装是装不出来的。

或许是因为李清河觉得自己的一身绝技终于找到了继承人，活着突然有了意义，他的性格也不像妻子去世之后那么古怪了，变得有说有笑的，每天拉着石勇教这教那。石勇学得非常虚心认真。

李之粼看着他们俩有时候也觉得好笑，他作为李清河的独生子，对他父亲的技艺完全不感兴趣，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还是能在父亲的眼睛里看出来失望的神情。这回好了，他觉得自己大大松了一口气，本以为只是救人一命，没想到给父亲救回一个徒弟来。

石勇正式拜了李清河为师，也正式成为李家的一份子。李之粼虚长石勇一岁，石勇就称李之粼为“之粼哥”，叫李清河“师傅”。

石勇天资很好，学了一段时间就能自己接活儿了，李家父子都是心地纯善之人，只要是客人找石勇做的活儿，交货之后手工钱都归他。因此石勇也特别勤勉虚心，跟着李清河潜心学习。

李之粼真的很难理解，在他看来磨人又无趣的苦差事，石勇却甘之如饴。但是他心里也真的很感激石勇，虽然救了石勇一命，但他给李家带来的更多。

李二和吴焕又来找李之粼出海，李之粼带着石勇一起去。四人一行划着渔船驶出海湾，驶向更广阔的大海。李二对石勇的腰刀很感兴趣，石勇看他有点莽撞就不太想给他把玩。李二一急，说话就更没头没脑，“一把腰刀咋那么金贵？像个姑娘家家地小气！”

石勇被他说得脸一红，径自走向船尾坐下，不说话了！李之粼见状迈过去跟他并排坐着，拍拍他的肩膀说：“愿意讲讲么？” 石勇拔出那把腰刀，目光深邃而忧伤，陷入了沉思之中。

许久，石勇才幽幽地道，“这把腰刀，是我的一个兄长送我的！临终前！我们是异姓兄弟！我十三岁的时候家里的亲人都因为饥荒死了，剩下我一个人到处逃荒。找点吃的东西真难啊！我到处掏鸟窝、挖野菜，甚至翻过猪圈抢猪食吃，有时候去大户人家的后巷拣点剩饭菜就当是开了荤了！有一次被人家发现当贼给捉了进去，被打个半死。半夜我被丢到柴房，等第二天早上送官府。快天亮时这家的一个下人救了我！他带着我一路躲躲藏藏，最后从一个很少人走的偏门逃了出去。”

所有人都没有出声，李之粼继续道，“我们俩逃出来之后，他带着我疾走，直到确认安全了我才问他：‘你救我出来也回不去了！我把你连累了！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也无法报答你！’ 他突然很激动地拉着我说：‘你听着，我救你不是为了报答！我弟弟就是因为饿急了去富人家偷东西吃被打死的！当时如果有人救他，今天他就还能活着！’从那之后他就一直带着我讨生活，他比我年长，就把我当成他的亲弟弟看！直到后来我们俩去参加了一支起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