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在网上碰到一个学生,聊到大学生活的浮躁,“没有什么书可读,没有什么书值得读”。其实大学是最有时间和心情读书的季节,如果大学期间不能随心所欲地读读自己喜欢的书,没有养成随时随地不论条件的读书习惯,人生会少了多少乐趣?
你可以不适应新的环境,甚至不喜欢你身边的人,但是如果没有信手拈来就能够让你沉醉的书籍,你的悠闲、你的惬意、你的情调、你的优雅和平静从何而来?
大学是适合读任何书籍的年龄和季节,我的大学时光曾经用规划时间的方式去读书,某个学期我读外国文学,某个学期我读中国文学,某个学期我读中国诗词(唐诗宋词为主),某个学期我读外国文学中的诗歌,某个学期我专读古文选,某个学期按照兴趣随心所欲读侦探小说、言情小说、武侠小说……《傲慢与偏见》、《呼啸山庄》、《基督山伯爵》、《茶花女》、《红与黑》、《安娜·卡列林娜》……几乎是平均每周3本,甚至一晚就能够看完一本,文科的课程不重,大量的时间留给学生自己安排,我们都在不停地阅读,弥补本来应该在中学时代涉猎的中国文学、外国文学名著。
记忆中不能在一个单位时间读完需要带强迫性阅读的有《约翰·克里斯多夫》和《战争与和平》,特别枯燥无味,当磨练自己才读进去,并慢慢觉得有趣。第一次接触侦探小说和恐怖小说是推理小说《点与线》、《希腊棺材之谜》,还有《福尔摩斯探案集》等等,那个时候的博览群书是幸福,有时间有心情无压力,饭可以不吃,觉可以不睡,一气呵成不求甚解。
大学生就是读书人,这个时期除了读书你还能做什么可以废寝忘食而理直气壮? 读书对我来说最有感觉的还是诗歌,时代造成了我们的晚熟,大学生尤其是我属于当时年龄小的大学生,仍然处于少年不识愁滋味的阶段,不明白为什么但丁的《神曲》会“爱我的,我报于叹息;恨我的,我致于微笑;不管头顶是怎样的天空,我准备迎接任何风暴”。
那时还不具备把文艺复兴与蒙昧黑暗的中世纪和人性解放与压抑联系起来去理解诗歌的深刻内涵的能力,但是确实从内心喜欢有深度的诗歌,不管过去了多少年,在记忆中仍然琅琅上口。
喜欢三毛,喜欢舒婷,或许就喜欢自由自在流浪的感觉。革命者或者志向很高的人大多喜欢裴多菲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我喜欢的是《我愿意是激流》:
“我愿意是急流,山里的小河,在崎岖的路上、岩石上经过……只要我的爱人,是一条小鱼,在我的浪花中,快乐地游来游去。我愿意是荒林,在河流的两岸,对一阵阵的狂风,勇敢地作战……只要我的爱人,是一只小鸟,在我的稠密的,树枝间做窠,鸣叫。我愿意是废墟,在峻峭的山岩上,这静默的毁灭,并不使我恼丧……只要我的爱人,是青春的常春藤,沿着我荒凉的额,亲密地攀援上升。我愿意是草屋,在深深的山谷底,草屋的顶上,饱受风雨的打击……只要我的爱人,是可爱的火焰,在我的炉子里,愉快地缓缓闪现。我愿意是云朵,是灰色的破旗,在广漠的空中,懒懒地飘来荡去……只要我的爱人,是珊瑚似的夕阳,傍着我苍白的脸,显出鲜艳的辉煌。”
很多人喜欢舒婷的《致橡树》,我却喜欢《致大海》的片段:“傍晚的海岸夜一样冷静,冷夜的山岩死一般严峻。从海岸到巉岩,多么寂寞我的影;从黄昏到夜阑,多么骄傲我的心。”
无需求晴空的开恩,又何必碧海的宽恕,愿化为水汽点点,心终有归宿处处。在细腻温婉中有质的刚强和独立独行的诗歌让我沉醉和欣赏。 我的大学时光读书占据很多的时间,因为没有网络诱惑和社会浮躁的冲击,因为没有快餐文化和功利主义的影响,悠闲地读,沉静地赏,潜移默化中深入骨髓,直到今日仍然可以出口成章,信手拈来。
我们那个年代读书从来不占用上课的时间开小差,这跟我们是七七级有关。哲学系把最好的老师调到这个特殊的年级上课(恢复高考后第一届,老师面对15岁到31岁年龄不等经历迥异的学生都有压力),我们自然格外地用心,逃课率非常低,如果有人逃课,一般是思考某个问题去图书馆查资料了。
中国哲学史的冯达文老师、西方哲学史的胡景钊老师、自然辩证法的张华夏老师……有“南罗北艾(艾思奇)”美誉的罗克汀老师,名著选读的张迪懋老师等,他们的学识人品讲台风格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面对这些满腹经纶严谨严格的老师,你不会想到逃课,更没有时间开小差。
尤其是张迪懋老师,不仅讲课思维严谨丝丝入扣,连提问也咄咄逼人穷追不舍,有同学因为紧张不能现场按照要求(在他的提问中必须应声回答深刻的问题)回答问题被他训斥得泪洒课堂(这使我们人人害怕张老师的提问啊)。
如果下课你想着给老师提问,甚至有人想拉近一下师生关系,嘿嘿,“这是问题吗?这也能叫问题吗?”。真正的有深度的问题张老师是喜欢的,瞎掰的问题你靠边去。这也养成我们没有深思熟虑的问题不敢随便提给老师的习惯。
有一种兴趣是阅读,随心所欲不考试。读书是大学生的本分,不能够随心所欲大量阅读自己喜欢的书籍怎能算上大学?需要什么就读什么的功利主义哪能算读书人。如果“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秋有蚊虫冬有雪,收拾书担好过年”,请你告诉我,哪天才是读书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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