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愈近,思念愈浓。
思念那条小路,尽管它有些泥泞;思念那间小屋,尽管曾经低矮逼仄,但那里却因我们住过而显得无比温暖,那就是我们曾经的家。
网络图片那时候的家,简陋而温馨,父母善良本分,习惯于恬淡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静谧的黄昏里,全家人一同享受着一餐饭的快乐,有条不紊地传承着古老的生活。
小时候,觉得爸爸的大手最温暖,所以无论走到哪儿总喜欢被他牵着。
于是,一张童年的老照片就被永远地定格在记忆里:灿烂的阳光照耀着我欢乐的小脸,扎着两只羊角辫的我,小手紧紧抓着父亲的胳膊,而爸爸的脸上也挂满幸福的微笑。
那是我小学入学之前,在父亲的办公室那一排砖混结构的平房前,他一位小同事叔叔为我们拍摄的,这是记忆中和父亲最早的合影照片。
依稀记得十四岁那年,父亲送我去外地上学,去学校报到的当天,他便带我在尚不熟悉的校园,走遍了每一个角落。之后又带我外出市区,再送我到公交站,让我独自一人乘坐公交返校,他自己则回亲戚家。
每当公交启动,我手扶车窗看到父亲的身影在如织的人流中渐行渐远,心中都汹涌着一种难以抑制的酸楚,仿佛自己正坠入无底的深渊,茫茫人海里能看见他的背影,是那时我年少孤寂而无助的灵魂唯一的温暖。
以后每逢放假回家时,他和母亲都高兴地守在出站口,父亲习惯性地接过我手中的行李,而我则只管搂着母亲的胳膊跟随其后,然后开开心心地回家。
所以记忆中的父亲总走在我的前面,我常常想起的是他拎着东西的身影、骑自行车的身影、带着我们摘果实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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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三十多年前上学时的情景,母亲每天都是起得最早的,为我们准备早饭、打扫房间。
无论是外出求学,还是在外地参加了工作,每次离家临行的清晨,母亲起床都比平时格外早。
凌晨四五点,母亲在厨房轻轻打开火炉的声音,爬进了我的耳朵。为了让我多睡会,她在做早饭时总是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害怕在厨房弄出什么声吵醒我。
隐隐约约听见母亲问父亲除了豆浆,再准备点什么吃的,母亲说我爱吃核桃饼子,父亲说,她还爱吃你炸的丸子呢,两人就这么轻声地争执着。
炉火上浓浓的雾气模糊着母亲的轮廓,也模糊着母亲的年华。她总是头一天晚上准备好食材,当我还沉浸于凌晨的梦乡,厨房便飘起了香甜的味道。
吃完早餐带着她塞得鼓鼓囊囊的行李,还要提早20分赶坐清晨6点的早班车。她一直惦记着远行孩子清晨的早餐,想着在前一夜,肯定没有多余休息一阵劳累的双眼。
归来的孩子,一直是家中远道而来的贵客,不但家务不用插手,还要准备带走的各种吃点、用的东西。
而离家时,父母的思念又将启程,陪伴着我远行的路线,深远又悠长。清晨的街道几乎没有人,尤其冬天的早上6点天都没有亮,路灯下父母的身影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那么苍老那么蹒跚。
或许,天下每个父母的背影都一样,都是深深的不舍和寂寞,只是他们极力隐藏着,不想被儿女窥探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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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在,不远游。
可是,我们从少年时,就不得不为了学习和工作一次又一次的远游,一次又一次的离开。而父母,就在儿女一次又一次远去的背影里慢慢老去,甚至走出我们的人生。
整理父亲的遗物,无意间翻出了一张泛黄的旧照片,是一张大约有五寸大小的黑白照,是三十多年前拍下的一张全家福,照片里清晰地坐立着我们全家,父母坐在前排,温和而安详的脸上露出些许欣慰。
我和姐姐及两位哥哥站在后排,照片上除了后排的我比哥哥姐姐略矮半个头,我们的神情或稚气可爱、或青春焕发,年轻的脸庞上都显现着飞扬的神采。那是一幕幸福的定格,是一次几乎无法重来的美好时刻。
然而,三十多年寒来暑往的光阴,见证了我们的韶华,也雕刻了岁月的风霜,照片上正当壮年的父亲,已经和我们阴阳两地,天人永隔,母亲已是满头白发。
许多东西正在一点一点地失去,只有照片里的笑脸,留在了回不去的从前。
伤离别是人生最为痛苦的事情,撕心裂肺的痛楚往往让人迷失自己。我曾时常在父亲离世的无限痛苦中,自责与懊悔,甚至看见散步的同龄老人,自己都会泪眼婆娑。
直到看见母亲日渐佝偻的背影,才明白珍惜现在,陪伴母亲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生命来来往往,面对浩瀚的夜空闪烁的群星,我们常常没有由来地父亲的身影,就在另外一维空间正面对着我们,从来都不曾远离。
我们在这个叫做城市的地方,我们独自承受孤雁野鹤般的生活,在繁忙与杂乱里,生活似乎是繁华的,却也是冰冷而寂寞的。
每当我顶着夜色独自在城市里穿行,就会想念着这些身影,如此温情如此有力,因为那是我奔赴的理由和温暖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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