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童年,人人的童年都和故乡、儿时的玩伴有关。童年的故事自动的围绕着村庄和人展开,事情大概是这样子的。

对于回忆这件事,我大部分是抱有抵触心理的,好似在我的人生中没有什么是特别值得用到回忆的。过往所发生的一切,但凡在今天思忆起来没有心底的欢呼雀跃,不如任由它在时光隧道的运行轨迹中,别去轻易惊扰岁月河底的沙石。搅动脑汁翻腾截取并未带来任何欢愉的回忆,这无疑是自寻烦恼。
但童年于我,是一个特别的例外。以至在我今后苦涩的岁月中想要寻找一点生活的支撑时,记忆的检索总是自动的链接到在大山深处那个小村庄里发生的一切。很难想象:现在柔弱而淑女的我小时候跟着男孩子打弹弓,掏鸟蛋,骑自行车麻溜得不像样。记得有一次,用弹弓把男生的头打出了个凸包,在学校山坡的一个岭子上,我在下,他在上,捡石头,放好,瞄准,射击,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他也因此抱头痛哭的跑掉了。至于打架的原因却是记不起来了。
童年中的很多记忆随着年岁的增长也在一点点的退化,但这一点却记得犹是清楚。大概是在我以后的人生岁月中再也没有这么勇猛的时刻了。
记录着我漫长而短暂的童年的胶片排序中,有一个印象特别深的场景:家家户户的房子比邻而建,青砖瓷瓦,中间空出来的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了小巷的道路,在农村,有很多像这样小事就是依靠邻里相亲的默契和质朴的善心而建立的。从村里到市集,需要坐上村里人开的“三脚猫”一路颠簸晃荡个30分钟才会到集市,所以,老人一般很少出门,要是想吃些肉,就会托上集市的人买些回来。自我有记忆开始就已经在做这些事了,每次伯父回来递给我好几个黑色塑料袋装的猪肉,(伯父是个“猪客”,家乡话,卖猪肉的人的意思)而我俨然已经成了村里的快递员了,张家的里脊肉,李奶奶的五花肉,还有李婶家刚出生的小弟弟要用猪骨头煲粥……平时,谁家有个事了,招呼一声,即便是手里有再忙的活,也会立马放下去帮忙。
家家户户的门从来都不上锁,至多是关上合紧,怕小鸡趁机进入到院子里撒欢。没有电的夜晚,其实就更热闹了,大家围坐在村头,你一句,我一言的搭着话,追逐打闹的小孩,扯着嗓门高谈阔论的小伙们,还有摇着蒲扇微笑着看着这一切的老人们,不知不觉到了深夜,大家乏了,便都散了睡去。
很多年后的今天,想起这样的场景,我的心情还是难以平静,这是一个平常的夜晚,一群农村的男女老少,在聊着无关痛痒的生活琐碎。它甚至都没有能让人能感动的触点。可这一刻的质朴温馨啊!却是在我心中温藏了一辈子的柔软。在我以后的人生中,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形色各异的人,也和他们天南地北的谝搭拉子,却从未有那个夜晚来的深刻。
到了早春的时候,便是开始播种的时节了,这时我会跟着家人去菜地里给菜地施肥,伯母提着黑色着胶的木桶,越过田垄上干硬而膈脚的黄土,有些晃荡,却总有办法不让桶里的水溢出来,要是遇上下雨天的时候,就有些艰难了,得穿上过脚踝的绿色的雨靴,啪啪的雨水浸入到黄土里,很快就变得稀松而黏厚起来。一脚下去便是深深的一个印记。我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一大一小的身影。现在想来,竟是如此的贪恋那时的每一个这样稀疏平常的清晨。在古朴的农村,这样大人带小孩去劳作的场景很是常见。

每每出差到其他的地方,总会不自觉得想起故乡的小村庄。城市的灯红酒绿容易让人迷失,快节奏得生活工作使人心生焦虑。故而,我总是会想起故乡的每一寸土地,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在这里教会我最质朴的真,善,美。它深藏于我内心,并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我。
我魂牵梦萦的故乡啊!你可安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