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信
这章的内容很少
我不喜欢悲剧,没有任何人喜欢悲剧,而现实中总是悲剧多于喜剧。如果没有亲情、友情、道德的牵绊,不知道这个孤独的星球上有多少痴男怨女会为之殉情。
好的悲剧就像伟大的心理学家,可以洞悉自己的内心,发现自己,而世俗的人类是需要发现自己的。
所以,无所谓喜剧还是悲剧,它们都是生活剧。
我们常常告诉自己,“至少我们还好好地活着。”是呀,我们都活着,或物是人非、千疮百孔,或神气活现、财大气粗,或平平安安、相亲相爱,幸福终老……
难道真的要“把一切看的淡一点”才是生活?生活从来都是严肃认真的事情,不只是生命只有一次,而更重要的是,生活就是生命,你能看淡一点吗?
有的人说,“他们真傻呀!”是的,傻子才是最真实的,因为真实,所以傻。
虽然开公司受挫,而公司却挣了钱;我打了败仗,但却如释重负。回成都几天,终于可以安静下来思考一些问题了。
事实上我根本安静不下来,而且越来越神经质。
我开始怀疑珊洙说的“玩玩而已”不是她真心想说的话,也不是她真正要表达的意思。按照王姐的习惯,不出三天就能让珊洙知道我跟她聊的一些内容。其实当时我跟王姐说完那番话后,我的确有一些隐忧。可是在两个月的出差时间里,我每天都跟珊洙通话,并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和任何蛛丝马迹。而且,我也坚信珊洙是信任我的,坚信我对她的感情。
我也怀疑是不是我跟小师妹和涛辉在火车上说过关于刘玄德的那句话,但那也是玩笑话,尽管小师妹是一个很严肃的人。但我还是相信小师妹。
实际上小师妹不会跟珊洙说火车上聊到的,令她(小师妹)翻脸的那句提振士气的“名言”。
那么就剩下一个人了——库尔勒人。
事情是这样的:我在出差前,从临邛回来时。也就是前面提到过的,我收到父亲寄来的信,信封里还有一封信,正是库尔勒人给我写来的。包括父亲的信和库尔勒人的信我都给珊洙看过。因为我觉得父亲的信很有意思,而且其中有一个“感情还是比较顺利”这么一条,我要和珊洙分享。
关键在库尔勒人的信,因为当时我和他分别后彼此留下了家庭通讯地址。没想到,时隔近一年,他真的给我写信了——我甚至一度把他给忘了——那个时期遗忘个把人是很容易的事情。
在离开成都去南充的前两日,我和珊洙去他所住找到了他。当时见到他时,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上帝,你终于来了……”他划了十字,“主啊,您是仁慈的。”
他当时境况很不好,我借了两百块钱给他。
珊洙说,“不如你到我们公司来吧。”
我当时却觉得他进公司不太容易,具体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而库尔勒人很想来公司。珊洙觉得他想来,就说,“去直销部,我跟刘有平说一声就可以了。”
我在南充出差一个月后,他果真来了公司,并进入了直销部。
“真是一个可爱的家伙!”南充时,珊洙在电话里跟我说,“你们都皈依了基督教……我还以为你在骗我,拿我开心的。”她笑,我也笑。“不过你不如他虔诚,”珊洙又补充一句。
直到我回成都才第二次见到库尔勒人。
“你是不是跟珊洙说了什么事情?”我也不跟他拐弯抹角。
“她什么都问,”他说。
“你就什么都说?”
“能说的都说。”
“说了什么能说的?”
“我们被那家公司撵出来的事。”
“她知道,”我说,“还有呢?”
“说了你跟乐山女孩的一些事情。”
我心中一怔,埋怨他,“怎么能说这些?”
“你知道,我不撒谎的,”他划十字,“上帝是仁慈的……”
“别跟我整这些没用的,”我说,“你可以不用撒谎,但是也可以不说。”
他见我有些生气了,忙说,“你不知道,刚来公司的那一个星期累的不得了;早上6点钟起床,到公司开会,晚上还有晚会,睡觉时11点钟。腿肚子都跑抽筋,你不知道干直销多么辛苦,每天要见一百多个客户(千真万确——直销平均法);你女朋友一有时间就等我,要我讲关于你的事情,缠着我……她什么都感兴趣。”
“好吧,”我可怜他,“她还问了小袁(乐山女孩)什么呢?”
“她问你为什么没有和那女孩在一起。”
“怎么说?”
“我说‘他可能认为这里有点问题吧’。”库尔勒人指指自己的脑袋说。
……
“好吧,我知道了,”我红着脸说,“你滚吧。”
库尔勒人滚了,滚之前还说,“上帝是仁慈的。”不慌不忙地划了个十字。
一年前(作者注:本小说第一章),在七楼“无人区”里,我和库尔勒人度过了近一个月的无聊时光。我们彼此聊了许多事情,他讲了他的父亲怎么响应号召去建设新疆,他怎么来成都学习,来了成都就不想再回库尔勒了。他还讲了小学五年级和女生“谈恋爱”,初中时暗恋一个女生达四年之久,高中时还写信到女生家里去了……
作为交换,我也跟他讲了我的一些事情。我竟然毫无保留地讲了我的“精神洁癖”——简直不可思议——我们什么都谈。
那时我们都需要一个窗口。
至于我上年六月份在乐山遇到女孩的事情,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的牙齿真极端!”我狠狠地想,“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瞎说八道。”
其实他牙齿总体上是整齐的,只是关不住风而已。
珊洙那句话显然不是她的真意,直到三个月以后,才证实了我的猜测。
我叫苏地主帮我转交一封信,在我看来,唯一值得信耐的就他了。顺便提一下,这封信没有三千字。
信的内容很乱,几乎是想到什么写什么。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我的珊洙,见信如面!
“我从来没有想过能与你分开那么久!
“明天我又要走了,因为一次失败。是的,我非常糟糕,我本来不想用‘糟糕’这个词的。我当然可以失败,但是不可以没有你!我脆弱,我也不想用‘脆弱’这个词;但我要诚实,我知道脆弱会给人一种不安的感受,尤其是自己所在乎的人,要用整个青春保护的人——我不能对自己对你撒谎。
“和你好了以来,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离开你是什么样子的人生。你不是我的精神支柱,而是我的生命之源,你还知道‘洙’字为什么要三点水吗?——我认为我漂泊的灵魂找到了落脚点……你就是我的源。
“没有误会,王姐说了原话,但不是实情。我不怪她,我也不请求你(我写了一个‘您’字又把它划掉)对我的谅解和宽恕。因为我当时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使我们全身而退,离开他们,离开世俗。虽然我用了最世俗,最不堪的方式……
“我伤害了你,也使我堕入万劫不复;我自作自受,心如刀割,可是却连累你,真该死……
“不管你遇到过什么事情,我都不在乎(正楷)。
“我明天去云南了,我为什么要去那个鬼地方呢?我为什么要答应呢?我到底要做什么?我恨自己,我恨我那个不合时宜的自鸣得意的一番奇谈怪论。是我葬送了自己,如果你在成都,我可能不去那个鬼地方,我真的好害怕……珊洙,我……好想你……另外,我还要告诉你,其实,我家早就没有竹林了……
此致
(没有敬礼)
你的沈爷
XX年X月X日”
初稿:2019年9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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