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时间过得漫长。这个冬天也好，这一年也好。每天总能找到昨天的影子，今年总在去年的遗憾中度过。
室外起雾了。现在是一月初。几场雨过后，空气变得潮湿。水珠像一只只小蜗牛爬到窗户上。空气中漂浮着水汽。阳光隔着水汽，隔着云层，在遥远的天空还未降临。没有阳光的日子。一切都在等待。我也只是在记忆中寻找着线索。跌跌撞撞地踽踽前行。我常常想起钱钟书先生对快乐的解释。令人欣喜的事情总是很快消逝。而真正漫长的是痛苦。它很慢。这当然也包括了个人的理解。
昏暗的气氛还在继续，我们被困在一张张日程表里，忙碌在一个个计划里。昨天下雨的时候，我是知道的。我以为冬雨都是无声无息的，悄悄地落下沵迤的平原上后悄然离开。其实不然。昨晚的雨打在铁皮屋顶上。格外得响亮。雨滴如同一颗颗石子从空中直直地落下来，让人没有一点防备。我常常会在冬天微雨后看着地上的积水发呆。那个甚至还不是积水。只是一个小黑点。风大一点，它便会消失。在这个浩大的世界面前，它微不足道。它没有名字。就算是我，也只是为了写作的时候方便称呼而临时给了它这些称谓。但于它而言并无益。这些称谓并不能因此改变它的命运。它的结局已经写好，包括它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从遥远的海洋被风带走，在千万米的高空俯瞰大海故乡，落到尘世之中成为冬雨千万点中的一个。仅此而已。再无其他。不需要繁花似锦，不需要万人拥戴。这便是一滴雨。一个人何尝不是如此。走得再远，获得再高的地位，终究摆脱不了生而为人与生俱来的东西，比如善恶，比如生老病死。我也曾不止一次想过原因，追问自己，追问天地，像过去的诗人一般。但抛向空虚，无人回应，终于成为一个人的自问自答。其实答案早已明了。生而为人便是如此。你接受了生命便也接受了生老病死和爱恨别离。这些不需要疑问，更不需要人类建立的逻辑。
冬天的天依旧充满阴霾。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像一个抽泣的孩子，像一场反复播放的旧电影。我们都知道结局是晴天，却还是选择坐在窗前，拿出那份与生俱来的悲哀与愁绪，看着那些点点与斑斑，任由它点点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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