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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生活中,一些胆小的人听到“蛇”这名字,都会避开,更不愿意去看见和遇到它。但是,如果真正当你处在热带雨林山区、黑夜行走在充满着杂草和森林的战场,即使胆大的人,提起毒蛇,他的心里都会发怵的。因为除了明显的敌人外,毒蛇无疑就成为了隐形的敌人。二者合起来,必然使战场更加危机四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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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战斗在亚热带寸草森林的士兵们,在猫耳洞里除了自己外,同时还要与四大害(蛇、老鼠、苍蝇、蛆蛆)相处在一起,经常看着蛇吃老鼠、蛆蛆嗽腿、苍蝇叮咬伤口的惊险和难耐镜头,心中总是有种隐形的危机感。从小生长在北方,平时很少见到蛇,也很不愿意见到蛇的我,在战斗中蹲猫耳洞期间,却偏偏让我遇到了一次,没有想到却与一条黑蛇同床了,真使我心惊了好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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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在的猫耳洞,是处在团指挥所附近的一个山腰的凹部,天然的石缝加上人工的打钻,形成了一个只能容纳两个人的小洞。敌人的炮弹打来,要么落在山顶上,要么就落在了山脚下,只要我们不出去冒险,基本上炸不到我们。但是沉闷的洞中是令人难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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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是1986年6月,盛夏午后两点左右,这个时候正是南国边境大山深谷里气温正高的时候,最高时要达到45c°,热的使人难以忍受,即使你光着身子静静坐着不动,也是沉闷憋气,大汗淋漓。每到这个时候,战场上敌我双方都会平静下来,共同应对大自然降临的困难。无奈,我与战士小张光着身子,就慢慢的躺倒在洞中潮湿的简易的木板床上,不断的用毛巾擦拭着身上不断滚落下来的汗珠,低声商讨着战地小报的组稿等事宜,说着说着也就进入了半迷糊状态,直至停止了话语。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我在似睡非睡中,身子右侧似乎有一种感觉,一动一动的,像波浪一样,有一种涌力,这也许是人们所说的第三感觉吧。但是,困顿的我,懒得去动,依旧在半醒半睡。可是这感觉越来越明显,这才使我逐渐由一种迷糊中的幻觉向清醒开始过渡,逐渐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平躺的我转过头去,把注意力放在了身子的右侧有动感的地方,观察了起来。这不观察到好,一观察果真应验了我的第三感觉,只见右侧身子下面铺的褥子一鼓一鼓的,一起一伏的,右手被顶的一高一低的,我看的真真切切,这是什么东西啊,是老鼠、还是?我胡乱猜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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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脑子里闪出了一下是眼镜蛇的感觉,我便试探着用右手从边上慢慢揭起褥子,想看个究竟。这一看不要紧,着实地吓了我一跳,只见一条像没有满月的小孩胳膊粗的黑蛇头,两只眼睛露着凶光,嘴里的火焰一闪一闪的,我一下子放下了褥子,脑中更加重了眼镜蛇的成份,便忽地一下子坐了起来,赶紧喊醒了身旁的小张。想起眼镜蛇,使我更加心里发怵。因为我们上阵地的时候,友军的战友就介绍过关于蛇的危害情况,友军的一个战士曾在我们猫耳洞不远处的厕所就被咬了屁股而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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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朦胧的小张说:“床上有蛇”。小张一听,顿时也清醒了,我们两个人擞的跳下了床,站到了猫耳洞的口上。我顺手从洞边山上的树上搬下一个树枝,挑起了我的褥子,只见这条长约50公分,粗约3-4公分的黑蛇,还在我睡的床上趴着,脑袋左右在晃动着,看见我们曝光了它,便很快的展开了身子,溜下了床,钻进了床下的石头缝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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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走了黑蛇,我俩就开始忙乎了,把木板和褥子全部清理出来,打扫了洞子,采取了补救的措施,尽管不起多大作用。从那以后,我们最怕的夜晚,望着洞中黑乎乎的石头缝,总是担心有蛇再来与我“同床”异梦,趁我们俩熟睡轻而易举的带我们去见“马克思”。身边总是准备着手电筒,睡一会起来照射巡查一下,直至到换防二线下了阵地,才能睡个踏实的囫囵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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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第二天的中午,又在我的猫耳洞的顶部的大石缝里,钻出来了一条20公分粗的蟒蛇,两个眼睛就像两个鸡蛋,嘴里的火焰一尺多长,真是吓人。如果它下来,我们几个准备好了武器,准备消灭它,可是它摆摆头看了看,又缩回去了石缝,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永朋2008年3月写于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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