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岁的老人

老人家是佳佳去养老院认识的，佳佳叫他张先生。
初见张先生是佳佳去养老院做义工的时候，她正在给其他老人讲笑话，张先生就跟个魂一样从他们身边转了一圈又一圈。佳佳以为是没有地方做了，所以在他又一次打算围着他们转的时候，佳佳站起来笑着叫住了他“老爷爷，你要来一起休息一下吗”。张先生怔了一下，瞬间变了脸，大声道“你叫谁爷爷呢”，这一声，把佳佳吓得够懵，她在抚慰了一下自己颤抖的心，走出包围圈，轻轻的挽着他胳膊“那...大哥要来休息一下吗”，就睁着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张先生被看的有点不自在，把她的手从胳膊上拿了下来，轻咳了一声“别跟我套近乎”，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佳佳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重新回到老人门中间，问答“我怎么以前没过他呢，才来的吗？”一位微胖的老妇人说“小佳，我给你说，这老头才来没多少天，就跟院里好多人吵过架，脾气可怪着里，你可别招他啊”，“对对”其他老人认同的点着头。佳佳笑着看着他们，然后继续刚刚的故事，但那个老头引起了她浓烈的兴趣。
时间过了一周，佳佳早早的收拾好，带着自己做的面包就奔着养老院去了。这次她具有目的性的在院里闲逛，“小佳，来了啊”，一个正在练太极的老人跟她打招呼，佳佳笑着回应“哎，王大爷，晨练呢”，“嗯，对啊”，“王大爷，我把面包放你屋了，记得一会吃啊”，说完就跑了，王大爷看着她跑过去，喂喂点着头，就继续晨练了。
“在哪呢”佳佳心里正在疑惑，突然看见对面池塘边，有一位穿着深蓝色上衣的老人直直的坐在那，手里拿着一个鱼竿，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池塘。佳佳蹑手蹑脚的走到他旁边坐下，用手撑着下巴，看着他。那位老人觉得有种目光一直在自己身边，就扭了一下头，被在脸前放大的脸的脸皮抽了一下，立马回归平静。“哈哈”，佳佳捕捉到他那一秒的抽搐，禁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大...额~~~~哥”，她别扭的叫到，“还记得我吗”，他头也没妞“不知道”，“哎”她装出委屈的样子看着他“人家上次还为你...”，那位老人这时才扭过头，诧异的看着她，忽然站起来收起鱼竿，就往餐厅走，佳佳看他的架势，就赶忙起来，跑到他前面，正视道“我就知道，大哥你没忘”，又拿起自己早上做的面包，举到他面前“尝尝我做的面包吧，很好吃的，而且也助消化”，他听到这句话，挺了脚步，说“我不是老人”。
“噗”佳佳没忍住，“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那敢问贵庚”，“我25”“噗哈哈哈”，佳佳听了笑的不得不弯下腰，好不容易缓和了，站起来说“那大爷不是我说你，你说你六十了，我承认，但你说你25，未免有点太小了吧难道你的时间是三年一算的”，他听了她的话，恼的满脸通红，便不再回她，加快步子往前面走。佳佳觉得自己刚刚的话对他不尊重，就跑到他很前说“对不起，我刚刚不应该那样说，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25了吗，或者是你现在为何有一副满脸皱纹的脸吗”，举起右手的两根指头，说“我发誓，这次我一定不在那么鲁莽了，对不起”。他没有说话，继续走。佳佳以为他不打算原谅自己的鲁莽，懊恼的低着头，打算离开，突然听见一声“你还听不听了”，急忙抬起头，看见他正站在前面看着她，急忙跑过去。
他们最后回了宿舍，坐在桌子旁，佳佳把她的面包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笑着说“我昨天晚上做的，院里老人都可喜欢了，尝尝”，他看了一眼面包，看了一眼佳佳，拿了一小块放到嘴里，许久没说话，佳佳紧张的看着他，就听到他说了一句“挺好”，“呼...”佳佳心里的石头落地了，问他“刚刚你说的算数吗”，他点了点头。
说“我25，说给谁也不信，都是你刚刚的反应。但我确实是25，我没有疾病，但我跟魔鬼做了一笔交易”，“魔鬼？？”佳佳震惊的问，“嗯”他点点头，继续说“魔鬼，其实是存在的，当人有足够强大的欲望或者念想，魔鬼就会出现，他会跟你进行交易，以生命和能力或者其他东西。”他轻呡了一口茶，“那你呢？”佳佳问道，他放下杯子，往里面倒了一杯，说“我以我的命换我所爱之人的命。我20岁的时候打算跟我青梅竹马的女朋友求婚，我女朋友叫小文，是一位极其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女人。后来她公司让她去外国深造，于是我就没说，想等她回来再说。”他顿了一下，捏杯子的手握的更紧了，声音也变得更低了“她在美国深造时，起初我们还会联系，但后来她一直忙，没时间跟我通话，回消息。我担心她在外面出事，就天天给她打电话，发短信，后来，那天，她接我电话，跟我说分手，说我没有给她足够的空间，不信任她，我跟她说我是担心她，她把电话挂了，把号注销了，我彻底没了她消息。我就跑到美国，白天出去发传单，我要让她知道我心里是爱她的，我要她知道”，佳佳看到他握杯子的手越来越紧，就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看着他。他感受到手上的温度，渐渐平息了心情，继续道“我白天出去找她，晚上在打工赚钱，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个月，有天，我凌晨回去洗澡的时候，我看见镜子里多了一块黑色，我以为镜子坏了，也没注意。第二天我去厕所的时候，发现镜子上有一行字，’想找到她吗，求我吧’，我四处看，从厕所跑到卧室，把所有地方翻个遍，想找是不是有人在监视我，但我找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后来我再去厕所，打算把那行字擦掉，但镜子上的字变了，’你不信我吗，哈哈哈哈，愚蠢至极’，我觉得毛骨悚然，我觉得我住的地方除了我还有人，我让他滚出来，等了好久，没人回应，但镜子上的字在我面前变了，”他看着我，睁大眼睛问我“你知道吗，你感受的到吗，不得不信的，就在你面前变了，好像无处不在的感觉”，佳佳看着他惊恐的双眼，握紧他的手，说“我信，不要担心，我在你身边”。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呼出来。继续说“我就对着镜子，心里想着这是不是别人使得魔术，镜子上的话又变了，’你不信我，我不是人，我不是你们这种生物’，我问他，为什么要来这，为什么选我，他说’我的极度的念想把他召唤出来了，他问我想不想知道她在哪，我问他为何帮我，他说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用我最珍贵的东西或者其他他想要的东西来交换，我就把我十年的寿命跟他交换，问他小文现在怎么样”“你为何不问他小文在哪，这样不是更好吗”佳佳疑惑的看着他，他笑着说“不是我能选的，他来定价值，我来付”，“那问出来了吗”佳佳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他点了点头，说“问出来了，在医院”“什么”佳佳震惊的说。
“嗯”他平静的说，“她在美国被车撞，双腿已经废了，而且她的脸还被燃烧的火灼伤，毁容了，我当时明白了这就是她为要跟我分手的原因，我想去找她，可我不知道在哪，我用了15年来换了一个地址。当时我就飞奔到医院，但我突然意识到我不能去见她，她跟我分手，是怕做我的累赘，我贸然去见她，我怕...”他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佳佳接道“我知道，然后呢，她现在还好吗”，佳佳看到他露出了见他以来最开心的笑，他说“现在她有一个幸福的生活，车祸就是她的一场梦”，佳佳心疼的问“你用了多少年”，他低笑到“50年，我换她身体安康，给她一场梦，换她忘了我，给她一个新的青梅竹马”，“什么”佳佳震惊的说到，她不相信她的耳朵，诧异的看着她，他抽出了被佳佳握着的手，走到窗户前，说“所以，现在的我，只是记忆中有她的我，却从未在她的记忆里，现在他们已经结婚三年了，继续我为他们规划的未来，也有了更好的生活，这就够了”。佳佳看着他，说不出来一句话，但心里充满了悲伤，这是要有多深情才能做到的。
佳佳走后，在路上思考着下次要不要带点年轻人的东西去，那以后就叫他张先生，一路蹦蹦跳跳的回去了。而他却像折翼的天使直直的跌倒在地上，微笑着闭上了眼睛，这一世只要所爱之人能够幸福，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