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小时前,我死了,死于毒杀。
失去前意识的那一刻,我看着面前的她,她好像在笑,眉眼里都写着喜悦与庆幸。她幽幽地说“你死了,你终于死了。”看得出,她是真的开心。
随即我就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围了一圈人,爸凑着我的尸体抱着不松,妈气急了抓着给我下毒的女孩不放,嘴里念着“她可是你姐,你怎么狠得下心?”
我的灵魂飘荡在房间里,看着这一切。“她可是你姐”我仔细回想着这句话,她是谁?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呢?
仔细回忆着那张脸,写满了怨气与不甘。噢,想起来了,是我远房亲戚家的孩子,我比她大几岁,也算姐姐吧。今天是受邀来她家吃饭,却没想到落得如此下场。可我何曾与她结下仇怨呢?不久以前,我还借给过她好多书呢,可惜被她拒绝了。可就算如此,我也罪不至死呀。
她仍然是一言不发,可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看着地上的我,她点了点头,像是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
没过一会,警察来了,是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大叔。我飘着跟着他们一起去了警察局。
在审讯室里,警察问:“为什么要杀了你姐?毒药是从哪里得到的?”
听到“你姐”两个字,她明显地晃了晃,说“她不是我姐,她不是。”情绪略显激动。
一番审讯下来,她什么也不说,只是一直否认“她不是我姐”。
警察大叔也很难办吧,气氛一度尴尬。我看他一直在审讯室里踱步,想着如何才能让这个少女开口。
“我孩子跟你差不多大,看着你总是会想起我自己的孩子。你也是上初中吧?在哪里上学啊?”警察大叔问。
女孩抬了抬眼,看着他,眼睛闪了闪光,却仍然不说话。
警察大叔又说“我知道,像你们这么大的孩子,脑子里经常会有奇奇怪怪的想法。我也知道你今天做的事只是一时冲动。你把事情跟叔叔们讲清楚了,以后改正自己的错误,还是很有机会继续自己的人生的。”
“没有机会了,我不想再有机会了。”她声音开始柔软起来,目光也没有最初那种只管赴死的坚定。
“你们平时有什么矛盾吗?或者说,做这件事前你是什么想法?我孩子跟你一样,总是遇着什么事不愿意和家人沟通。一点都不像我邻居家的孩子,特别外向,什么事都愿意和家里人共同商量。其实小孩子,还是要多和大人沟通,才能有更好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又是别人家的孩子吗?你们大人眼里是不是只有别人的好,根本看不到自己孩子?”她近乎于吼出了这句话,眼里也泛出点泪花。
这话一听,我想我大概明白了我究竟为什么而死。
我想我应该是她口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吧。这也不能怪我,其实我也是庸人一个。只是家里人的教育方法采取的是鼓励教育而已。比如考了个过得去的成绩,妈妈会在外人面前说“我女儿怎样怎样优秀”,比如读了本XX书,妈妈会说“我女儿真是博览群书呀”。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思绪被拉回了不久前的家庭聚餐,她妈妈在饭桌上说“最近这孩子真是不知道怎么管,成绩一次比一次差,就是不学习,天天都不学习,气死我了!怎么一点都不像她姐呢,都不用家里人操心,成绩依然这么好”。在饭桌上的我顿觉尴尬,一是觉得妹妹的面子应该很挂不住吧,被妈妈在这么多人面前批评,二是觉得我明明是这么平庸的一个人,怎么在别人看来就这么好呢?甚至好过自己的孩子吗?我的目光飘向她,她只是低头吃饭,不抬头也不反驳。
你看,我这么不优秀的人,在她们的嘴里,怎么就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了。所以这又代表了什么?代表了所谓“别人家的孩子”就真的十分优秀吗?是这种生物真的存在,还是它寄托了作为家长对于“完美孩子”的无限幻想?
我有点难过,不是因为我死了,而是因为我觉得我毁了她。
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前途,却活在别人的阴影下;明明可以学其他的而不仅仅是学习,却活在这个社会贵学儒的风气下。岂不可悲吗?
实在抱歉,哪怕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仍觉亏欠。
愣了愣,我走了,我的灵魂告诉我它不愿再待下去。
我走了,我去地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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