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那条小路

道路千万条，离开家乡的那条路永远是最难忘的第一条。

记得大学毕业那年的冬天，在回老家的车上，我看着墙根下围坐晒太阳的老人们，突然好生羡慕，觉得那便该是我终老的方式，和三五好友聚居某处，没事晒晒太阳，何须言语，发呆便够了。

从此开始谋生，渐渐远离了故乡，走过很多路，却很少再踏上这条小路。

图文无关，初中时代最爱去的地方

这一去，二十年，这条路承载的记忆，却从没随着时光的远去而陌生，每次回来都觉得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就在昨天，看到一个小姐姐神似儿时的玩伴，过去一问，小姐姐头也没抬回了一句，“你问的人是我妈！”

尴尬了！原来我真的离开那么久了！尽管心中始终住着少年，而生活里早已是少年他叔！

总记得这条从村头通往镇上的路特别远，这一路承载了多少焦急就有多少向往和期盼。

打小在村口盼着父亲，那时候路很泥泞，他总会一两个月回来一次，推着独轮车带回来一车车好吃的。只要知道了大概的日期，在家门口等总是坐不住的，一定要到村口路的尽头去等，其实在那里也是一眼望不到头，这是儿时最遥远的路了。

经常被爷爷带着去集市上卖他亲手扎的扫把换几小坨心心念念的麻糖，一路上会偷着把碎块儿先吃掉，知道只剩下那几块整块的应该带回去分给其他兄弟姐妹，还是忍不住会拿出偷着咬一口边边，一直甜到心里，心里盼着永远也不要到家……

特别是我记忆里第一次独自上集市去买菜，印象最深的部分也是这条路上。

记得那年不满六岁，家里农忙，连小脚的奶奶都忙乎其中，我觉得自己长大了，跟妈妈要活干，妈妈让我去集市上买菜。怎么去的我没印象了，回来一路的焦急与苦恼的感受却记到现在。

我记得一会就买齐了所有的菜，把豆腐和其他菜一起放在了同一个网兜里，或许是那个时代还没有今天这么多塑料袋吧，豆腐没有用独立的包装，直接搁在了其他菜上面。

刚往回走的时候，豆腐还乖乖的，一直在最上面，怎么走一会豆腐就不乖了，偷偷跑到边上，被网兜的线一切，就被切掉一点掉在地上，一开始我还想着把掉下来的边角捡起来。一边走就一边掉，就干脆把整个兜子捧在手里，端平了走！

每一步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想着尽快到家，又怕太快豆腐又被磨了边角，就像手里捧的是颗炸弹。这一条路像永远也走不完，着急死了！

我也不记得有那天回去有什么后果，只是这一路渴望在家里分担的激动和怕豆腐带不回去的忐忑，每次走到这条路，依稀还记得豆腐是从哪里掉末儿的！

这条小路，从家门口到镇上，不足两公里，后来渐渐走得更多了。

记得后来学会了自行车，也总是跑到那里去练习，指不定如今路边的歪脖子大树就是我当年练车留下的后果；整个初中也是每周在这条路上来回穿梭，留下太多青春的懵懂与青涩。

记得11岁以后，每年就只是寒暑假回去，渐渐地越来越少，中间有近十年几乎每年回去平均不到一次，就算回去也是匆匆忙忙的，甚至没空在乎自己的感受。

近年回去，路人能叫上名字的人越来越少，干脆就开车直奔目的地，连车窗都不再刻意开着。

这条路上的人渐渐陌生，而这条路却总是出现在回忆里，那些关于儿时的记忆，大都和这条路相关。

我知道有些路，是回不去了，但儿时回家的路却总在梦里，特别是在不知道家在哪里的时候，这条路便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