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开以后(三十)

作者: moon沐恩 | 来源:发表于2022-09-29 16:59 被阅读0次

2022年09月21日 第二百零四天

最近的天气舒适无比,二十几度的气温对于四季分明的北方来说,是一年中难得的好时光,却也因转瞬即逝,值得用认真的态度好好把握。

身体对于气温和湿度下降的感受,最明显来自穿衣时的舒爽利落。夏天时有些粘身显胖的衣裤,如今没有了汗液和潮湿空气的阻碍,套在身上轻松自如,穿衣镜里的自己也比前几月顺眼了许多,这大概算是秋天的恩赐吧。

等天气再冷些,就能看到浓郁的秋色了——满地的落叶,南飞的大雁,丰收的田野。而所谓秋意浓,不仅仅是气象上的浓郁,也是经过了酷暑的洗礼,内心流露出的对生活的宽厚与包容。

接受凋零,接受离散,接受生命的一切给予。


2022年09月22日 第二百零五天

收拾出来几条多年前的牛仔裤,腰部有你缝过的针脚。

那时候腰细胯宽,买来的牛仔裤只要是臀围合适的,腰围都大,我又不喜欢系腰带,你就想了个办法,在裤腰上捏几个褶儿缝上,把腰围缩小,效果相当好。

所以那些年,几乎每条裤子上都有你改良过的痕迹,那时没什么感觉,现在回想起来,心里是暖的,也是伤感的。

摩挲着你细致的针脚,密实又整齐,是你一贯的做事风格,再次感叹自己的幸运。想到那首网上流传的一位八岁少年写的诗,可以很好替代我的感慨:

“你问我出生前在做什么

我答 我在天上挑妈妈

看见你了

觉得你特别好

想做你的儿子

又觉得自己可能没那个运气

没想到

第二天一早

我已经在你肚子里”


2022年09月23日 第二百零六天 秋分

昨晚狂舞的秋风,真正把属于夏天的记忆留在了过去,也为今早的秋分节气做好了铺垫。

一早起来,还有些残留的风。对于一整年的气候变化来说,此时一半温暖,一半清凉,白天和黑夜也在今天一分为二,全球各地昼夜等长,不偏不倚。

描写秋天的句子中,我钟爱英国诗人伊丽莎白·詹宁斯在一首长诗里写的结尾,每次和你拍摄秋意浓浓的照片时,脑海中都涌出那一句——"When I said autumn, autumn broke."(“当我说着秋天,秋天碎了。”)

译文无法传递原文的意境,短短几个词只可意会,越品越有味道。秋天本就是带有破碎感的,毕竟它的意象,少不了哀愁与离别。

没有你的秋天伤感倍增,还未到落叶满地的时候,我的心里,却已泛起初冬般的寒意。


2022年09月24日 第二百零七天

最近常被无力感裹挟,不美好占据上风。

污浊的环境和自身力量的微小,使未来充满压迫感。

而坏情绪在A级教师名单公布时退败了,连续四学年综合评教成绩优异,这令人欣慰的消息再次出现时,好想立刻让你知道。

这一年太不容易,从你病情恶化到离去,我从未和学生透露过什么,压制住悲伤,坚持完成该做的工作,以一贯认真的态度。

还是不敢说当之无愧,但至少觉得这是上天对我的一些补偿。

生活不会赶尽杀绝,总会给绝望的人留下星星之火般的希望,带领他走出艰难时光。


2022年09月25日 第二百零八天

每天早上的例行下楼,也让我对清晨的小区有了真正的印象,毕竟以往从未在这个时间驻足过。

小区空地上舞枪弄棒的白发大爷,散步走累了坐在长廊里歇脚聊天的大妈,蹲在花园长椅上等主人做核酸的小狗,躺在推车里含着奶嘴半梦半醒的婴孩。

时间充裕时,我会坐在阳光底下,静静呆一会儿,在手机上写写东西。有时刚坐下,就被遛弯路过的大妈随意抛来的闲聊打断思路。我和你一样,羡慕那些可以和陌生人毫无顾忌张口搭讪的社交达人,同时也有些抗拒过于热情的自来熟表现。

给你买的折叠坐垫还在,出门遛弯时会带着,走累了一铺、一坐,特别方便,那是所有我胡乱买来的东西里,为数不多被你称赞的。

我以前不喜欢在家附近散步,觉得熟悉的环境非常乏味,不像你,每天去绿道公园走一个来回都不觉无聊。

而现在,我开始享受一个人走走停停的时间,尤其在这秋风习习的季节里,想想过去,想想你。


2022年09月26日 第二百零九天

这几年,除了你住院期间和等待重要电话的时候,我的手机一直保持在震动模式,一是怕来电打扰你休息,二是心长期悬着,不想再被其他声响惊扰。

你离开以后,我把这个习惯保持了下来,过多的推送提示音会让我心烦。我想要尽可能静一点,在特定时间内集中精力做事情,哪怕是娱乐时间,也该纯粹一些。

在这方面很像你,但又远不及你自律,就只能靠这样手动的方式,为自己营造舒适的氛围。

记忆中的你最享受着一个人独处的时光,坐在客厅里安静地写字、画画、绣十字绣,唯一响动大些的,是刚退休那几年,学了一段时间的葫芦丝。

静静的生活,不冷不热,不慌不忙,是你贯彻始终的生活主张。


2022年09月27日 第二百一十天

韩寒监制的文艺生活App“ONE”今天推送了一条问答——“如何面对至亲离去的难过?”

作者“狮心”答:“面对离去,不流泪、不恸哭,这并不是成熟坚强,而是冷漠和逃避。成熟的人则会直面痛苦。勇敢的人则是明知道人生多数时刻都是痛苦,但有过欢乐与回忆,有过体验和爱恨,便就要来人间走上一遭。”

评论区里还有人说:“不要去强行遗忘,去记忆那些温暖你的瞬间,当你回忆的时候,是幸福的。”

情绪是人类生命感受的晴雨表,左右我们面对生活的态度,所以人人都希望卸下包袱,轻松行走。但对于巨大的痛苦遭遇,有意的回避与自我催眠,不一定会为内心带来真的解放。

深远厚重的情感值得用心品味和纪念,而人生路上,背负适当的重量,也会让行进的过程更加踏实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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