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雪山与城
注:中南美洲行记正在连载中,敬请关注,带你精神旅行。
图:圣地亚哥山峰上整理登山靴的桃子 摄影:黄山离开了库斯科,在利马转机。飞机一路向南飞着,飞入了世界上最狭长的国家。缓缓降落的时候,透过机窗,这里有连绵的雪山,也有一座雪山下的现代化都市。在安第斯山脉间这个钢筋混凝土筑造的城市和雪山在一起极具冲突感。
这里是智利的首都——圣地亚哥,那个我们所钟情的车厘子的产地。
“这队排了好长,你联系下房东,说出关的人好多。免得人家等得着急。”
“我跟房东说了,房东说车子已经到了,司机在出口等着。”
“对了,一会儿出去,记得先取钱,美金在这里不收。”桃子提醒着我。
出了海关,取了行李。我们四处找着可以取钱的ATM,可都取不到钱,Visa信用卡取现手续费有些高,只好先把剩余的美金换成了智利比索。
司机在外面等了近一个小时,他身穿米色的条纹西装,戴着墨镜,手里举着一个写着我名字的牌子。是一个穿着时髦的老头。
“I’m sorry for keep you waiting here for so long a time.”我上前握手,连声抱歉。
“No problem, the plane always late, I’m used to it.”司机笑着说没关系,带我们去停车场。
车子是很经济的小型两厢轿车,司机告诉我们说,还好我们提前通知了房东,房东跟他说我们可能会晚点,所以他把车子开出去转了一圈儿,否则停车费很高的。
圣地亚哥的物价一直以来是被游客以及当地居民所诟病的,尤其是使用公共设施索取的高额费用。
我们记忆犹新的,发生在2019年10月的智力骚乱,火烧地铁站的“导火索”就是圣地亚哥地铁票价上涨。
图:2019年10月智利圣地亚哥骚乱(图片来源:百度图片)望向车窗外,总是逃不掉雪山的跟随,纬度的关系这些雪山不高,不用抬头就看得到雪峰,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片晶莹。
“有点儿像新西兰南岛。”
“纬度差不多,再往南,智利南部的冰川和峡湾也很漂亮。“
车子到了,房东Mark已经等在楼下。高高的个子高高的鼻梁,穿着格纹衬衣和休闲裤。他接过我们的行李,一边往楼上去,一边互相介绍着自己。Mark是IT工程师,这里的房子是以前自己单身时住的公寓,现在放在Airbnb上短租给游客。
一室一厅,厨房洗手间生活用品一应具全,房子有一个向阳的阳台,冬天太阳依然很温暖,白天在室内只用穿单衣,晚上怕冷的话,房间里也配有电暖器。Mark非常仔细地介绍着,并且多次提醒,如果出门一定要记得拔掉电暖器电源。
“No problem and thanks for your warm welcome!”
“Here are the keys. Have a good day.”Mark放心地把钥匙交给我们,便回家去了。
……
“终于可以自己做饭了,就是煮碗方便面也能治愈一切。”我们把包扔在地下,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外面的阳光透过阳台和客厅间的玻璃门照射进来,果然一点也不觉得冷。
“这床品好舒服。”我和桃子都不喜欢太软的床垫,被子是轻羽绒的,盖起来终于不会再像高原上的毛毡那么有压迫感。
“午休一会儿,我们去逛街,再买点儿东西回来做饭吧”
“Leisure day?”
“Leisure day.”
把自己摊在床上,阳光晒过的被子是最好的massage,它让人酥软地像是卸了骨头一般。安睡如微醉之时,不做浅浅的梦,只是躺进温暖轻柔的包裹里,肩部腿部酸痛与肿胀随着血液的流动,缓缓地就消失了。
不设闹钟睡到自然醒时,起来看了看表,下午五点了,太阳也快要落山了。身边的桃子还睡着,没忍心吵醒她,轻轻地起身倒了两杯水,把地上的行李箱打开,收拾了下,在这里还得住上几天。
“Andy,几点了。”桃子起来看我没在身边,慵懒地喊着我。
“快五点了,可以起床了,我们去逛逛商场,取钱,买些东西。”
“准备去哪儿啊?”
“去Costanera Center看看夜景。另外,明天我们不是要去徒步么,需要买两双户外鞋子。”
Costanera Center是拉丁美洲最高的摩天大楼,集大型购物商场、酒店、写字楼、公寓于一体。和世界上的很多摩天大楼一样, Costanera Center上设置了观景台。但和世界上很多摩天大楼不一样的是,在其顶部向外眺望除了市景,还可以看到晚霞雪山。
图:圣地亚哥TOBALABA 摄影:黄山乘着地铁在TOBALABA站下了车,一出站便看见繁华的十字街口,以及不远处巍峨的雪山。车子停在红绿灯前,行人川流不息,皑皑白雪上映射着阳光,不似在飞机上见得那么晶莹,染了些夕阳的红晕,太阳快要落山了。
看是要和日落抢时间,我们半跑着往拉美最高观景台跑去。出了站不需要导航,圣地亚哥处在地震带上,所以楼层都修的不高,就这点来看,在圣地亚哥修建Costanera Center可以看作是勇气和自信的象征。Costanera Center和其他周边的建筑物放在一起实在太显眼了,就好像是一马平川的草原上,伫立着一颗参天大树。独此一颗,除了远处的雪山,别无遥相呼应。
图:拉美第一高楼 摄影:黄山直梯将我们带上观景台,游人不多。通透的玻璃墙环绕着四周,像是一个搭建在空中的露台,一边山景,一边市景,一览无余。往东边望去,矗立在那里的雪山,连绵不绝,好似一面巨大的白色幕墙,等着西边的日落染上光霞,绘上明暗。
夕阳落笔了,先是在雪峰上描上金边,晶莹的雪闪耀出金色的光。缓缓往下,渐变出不同层次的橙色和红色,如一条三色丝带飘在城市上空。再往下,褐色的山体被染成了暗红色。随着时间的推移,下部的山体渐渐变暗,往上看去,原来的金边变成了橙色,橙色逐渐发红,原来红色的区域逐渐消失,这条丝带慢慢变窄,直到山顶泛出的最后一缕橙红色也消失在夜里。城市的灯火串成一连串的金色珠子,亮了起来。
夕阳谢幕,金色的珠子落了满地。
图:夕阳西下,金色的珠子落了满地 摄影:黄山“大家都去排队等电梯了。”
“饿吗,我们也准备下楼吃点儿东西。”
“你还有现金吗?先去取钱吧。一直刷信用卡也不安全。”
这栋大楼里下面几层是商业区,智利各大银行的ATM机都找得到,尝试了很多,无论银联卡还是信用卡都无法识别。
“刚才路过的那个女孩儿,像是华人。我去问问。”桃子说着便上前拦住了那个姐姐。我还在四处找着标有银联标示的提款机。
“你好,我叫桃子,请问你是华人么。”桃子说。
“是的,你们是?”这位姐姐回答着,她穿着运动衣,背着双肩包。
“我们来这里旅行,找了很多提款机都取不出钱来,你知道这个商场哪里可以取钱吗?”
“哦,你好你好,智利这边的银行大多不支持银联业务,我是在这边工作,用的当地的银行卡。”
“那信用卡呢,实在不行我们用VISA卡取,可是我看很多机器也不识别。”我接着问。
“我记得楼下有一台提款机,我之前取过,我带你们去试试。”
“那太谢谢了,姐姐怎么称呼。”
“叫我苹果好了。”
“我是桃子,他叫Andy,智利取钱可真不方便,我们一路只能刷卡,遇见很多小吃小贩,都没法支付,就错过了。”桃子说着。
“现在国内都很少带现金了吧,南美这边的移动支付还没有那么便捷。”苹果姐姐说着。
图:LaRosa冰淇淋来到提款机前,按着步骤操作总算听到了点钞的声音。谢过苹果姐姐,桃子加了微信,道别后,我和桃子揣着现金,在商场吃了些小吃,还有当地出名的Emporio LaRosa冰淇淋。用一些散钱充了公交卡,返回到住处。
住处离武器广场不远,我们过去散步。广场上支起了一排排长桌,每个长桌伸出一个支架亮着灯,桌上整齐的摆放着棋盘,人们相对坐着,在玩国际象棋。黑白相间的棋盘,每一执方托腮锁眉思考着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身后的人们观棋不语,有人点头,也有人微笑,可结果终究掌握在棋手手中。
路途漫长曲折,步步落子无悔。
图:武器广场上下棋的人们 摄影:黄山次日,我和桃子在Airbnb上参加了一个圣地亚哥山峰徒步活动,发起人叫Francis,是当地一名户外爱好者。日常工作之余,在网上发起徒步活动,他做向导,带着大家去圣地亚哥山峰,登顶远眺,时间约在了早上八点。
“来吃早餐了。”我煮了两碗面,加了两个鸡蛋。
“好的,我在整理登山包,我把咱们储备的几包坚果都带上了,还带了两瓶水。”桃子说着。
“可以,半天徒步带这些东西差不多够了。”
向导Francis发的集合点在郊区,我们乘着地铁往郊外方向,下了地铁天刚蒙蒙亮,这里不见什么车流,几座高架桥跨过主干道,上面通着铁路,远山的雪还是灰蒙蒙的一片。看路程应该是不远,就拦了辆出租车,继续往集合地点去。
出租车进了郊野山路,路边树木修剪整齐,每隔一段距离都有别墅,院落有致,地面洁净不落杂叶。林间静雅,远离市区,没有城市喧嚣,只闻得晨起鸟鸣,夜幕蛙叫。
一路上少有会车,也不鸣笛,缓行礼让。车子一路上行,停在了一幢别墅外,别墅外还停着辆车。向导正站在那里整理后备箱的登山用品,大冷的早上只穿着件短袖。见我们上来,放下手中的东西,招招手走了过来。
“Hi, Morning, you must be Francis. I’m Andy, this is Pan.”
“Hi Andy, it’s not hard to find this place, isn’t it?”
“We took subway and taxi. By the way, you have a nice house.”
“Oh, this is my friends’house, I rent it.”
其他人相继到了集合点,除了向导和我们,还有两个美国人,两个瑞典人。一行七人,向导分发了登山杖,徒步往山上去。
图:徒步队友 摄影:黄山圣地亚哥山峰植被很好,主要是石土山体,上面覆盖着草甸,树木,还有些高山上的仙人掌。顺着徒步爱好者们踩出的路痕,我们拨开树枝,踩着碎石小路,有些路段要手脚并用着前行。山的背阴面还覆着少量积雪,阳面则是绿油油的一片。天渐渐亮了起来,太阳出来了。
“有些热,我都出汗了。你等等我。”我说着,桃子体力好,一直走在前面跟着Francis。
“我也是,咱们都好久没徒步了。”
“之前让你选,Airbnb上那么多项目,什么葡萄酒品鉴啊,当地美食制作啊……。”我说着,喘着气。
“Let’s take a break.”Francis说,大家都找地方停下来补补水,脱了外套放在随身的包里。
图:徒步队友 摄影:黄山我身旁是那对美国人,穿着冲锋衣登山鞋,很专业的样子。瑞典的两位显然是没做好准备,女孩儿穿着半跟的小皮鞋就来徒步了,男孩儿一直在边上照顾着。我看了看我和桃子昨天在商场买的徒步鞋,心里想着,还好。
“Pan, You seems toke a lot of exercises in China.”Alex,也就是那个美国女孩儿上前跟桃子聊着。
“I've been hiking with my father since I was a kid.”桃子说着,拿出些坚果和大家分享。
休息了一会儿,Francis带着我们继续往前,路越发的不好走,一些路段需要收起登山杖往上攀爬,Francis先上去接应着大家。两个小时的徒步,太阳已经升在云端了,我们攀上了山,见得一片平缓的山坡,山坡上遍是草木如茵,仙人掌也簇拥在一起,点点缀缀在山坡草甸之上。山坡上往回望,是一马平川,褐色的山体被植被包裹,像是缎面一样起伏着向外延绵,其上的树木在阳光下洒下片片阴影。
图:雪山 摄影:黄山“We are almost there.”Francis指着山峰。
又徒步了半个小时,我们登顶了。山顶上立着一个木质的十字架,刷成了白色。从十字架方向眺望去,圣地亚哥整座城市尽收眼底。安第斯山脉延绵千里,看不到尽头。
“还真是除了那一栋摩天大楼外,看不到别的城市天际线了。”
图:山顶十字架 摄影:桃子“OK guys, I have prepared some special tea for you, come and have a taste.”Francis拿出了六只杯子,他随身的保温壶里,装着一壶蜂蜜花茶,清晨闻起来,沁人心脾。
我们七人围在一起饮茶,或蹲或坐在山顶的石块上,晒着山顶的朝阳。山风渐起,大家觉得有些冷了,便穿上衣服。谈天,拍照,聊着有趣的事情。
往山下走去,Francis开车将大家送到了地铁站。
“Thank you guys and wish you a nice trip.”Francis说着和大家道别。
“Thanks!”
我和桃子也和大家道别,在超市买了只烤鸡,还有些水果和饮料。回去躺在温暖的家里,看着日全食的直播,日全食只在智利的阿塔卡马沙漠地区才能得见,所以很多天文学家和摄影师都聚集在那里。圣地亚哥冬日的太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夜晚的武器广场上,那一排排支起的棋盘上方又亮起了灯。
人们在布着自己的棋,步步落子。身后一定有人围观,有人看着,有人笑着,有人点头。
无论输赢,我相信每位成熟的棋手都会感谢身后的人,观棋未语。不然即便是赢了,那又如何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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