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
于苏东坡而言,他从未真正归隐山林,他是陶渊明的粉丝,但无法“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他喜欢李白,但不能“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甩手就走。他时刻关心着这个国家,关心着老百姓的疾苦,希望自己的只言片语可以为朝廷建言献策。
一天晚上,苏东坡像往常一样,到黄州城外与朋友喝酒,喝醉了就睡着了,醒来后又接着喝,他不愿意醒来,也许这样醉着才能让他真正感觉到没有烦恼和忧愁。如此往复,酒喝到凌晨一点多,朋友们看太晚了,得回家休息了。苏东坡晕晕乎乎来到了家中,敲门,但没人应答,原来天色已晚,家眷都已经睡着了。但他并没有气恼,而是柱杖走到了江边,听着涓流不断的江声,他感叹身不由己,不知何时才能真正放下这些俗世,自己驾一叶扁舟,从此在江湖上度过余生,写下了这首《临江仙·夜归临皋》:
“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第二天一早,这首词遍传开了,有人就说东坡先生坐船走了,“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嘛,这可把徐太守吓坏了,赶忙派人都苏轼家去找,结果东坡先生正在床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这就是苏东坡,他心中也有隐痛,一种无法与别人交流的隐痛,但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抒发出来,他发泄了,自我就突破了。对他而言,也许真正能解脱自己的就是彻底融入这里的生活,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把自己当做这里的人。
宋神宗元丰六年(1083年),曾经因“乌台诗案”受牵连的苏轼的好友王巩,由被贬之地——岭南荒僻之地的宾州北归,在黄州二人相遇。接风宴上苏轼感慨万千,毕竟好友是因他被贬,心想王巩一定在岭南吃了不少的苦头。可是看王巩的状态,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惨淡,反而比以前更加坦然,面容也很好,问其原因,除了自己的心态之外,他被贬时有一个歌妓名叫柔奴,一直跟随者他,每天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照顾的很好。这时就给苏轼介绍柔奴,并给苏轼劝酒,苏轼就问她:
“岭南的风土不是很好,条件也很差吧?”
柔奴回答到:
“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苏轼听后大为感动,这不就是自己在黄州几年的生活总结么,于是他做了一首词,来表扬柔奴的美丽和善良: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定风波·南海归赠王定国侍人寓娘》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何惧浮沉流离,心安便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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