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微课】
爸爸来电话,说昨天去镇上办事,遇到我之前教过的一个学生,开口就喊凌爷爷,向爸爸打听我的近况,还让爸爸代问凌老师好!还说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便是遇到了凌老师!
这让我想起了近三十年前的那个秋天,刚告别校园的我,收到老师的邀请,去一所乡村小学代课。这个曾经教了我三年的老师,当时已是这所乡村小学的校长。
那所乡村小学所在的村名叫向阳村,学校就地取名,就叫做“向阳小学”,是一所非常陈旧、而且有些破陋的学校。
记忆里,学校座落在一片竹林中,一株株翠竹高耸挺拔,顶天立地,无论是严寒,还是酷暑,竹林都是四季常青,一阵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学校像是一座三合院,只有朝南一面敞开,延伸向远方。特别起眼的是东北角屋檐下,挂着一个大铃铛,铃铛的颜色有些深,深得让我估摸不出时间,上面的花纹昭示着“岁月” 的痕迹。
教室的地板和外面一样,泥巴被一班又一班的学生踩踏着,有些发亮,散发出一种泥土的气息,唯一不同的是,教室里面与外界有着不同的温度。
开学第一天,收上来的二十多本假期作业,让我对班上的孩子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那本将“口”写成“O”的作业尤其让我印象深刻。
在老师办公室,我说起这个学生,从几位老师的谈话中,我收集到不少信息——
“这个男孩名叫黎奇,已经是上第三个二年级了,情况有些特殊,智力好像有点问题。”
“上课不认真,还影响其他同学。同学烦他,老师也烦他。”
“有一次烦他了,就叫他站起来回答问题,回答不上来就让他站着听课。可是他站着都不老实,一会儿挠挠肩,一会儿揉揉腿,不知道是不是有多动症。”
“平时考试,两科成绩都只有一位数。”
“他的家长也说,这孩子来学校,也不图学什么知识,就是为了把年龄混大一点。”
我开始关注这个男生,随时瞟他两眼,看看他的动向。
一件早已洗得看不出原色的、明显大了两个号的衣服下,包裹着干瘦的小小身躯,眼睛里少了几分稚气,却透着一种执拗,大概也正是这种执拗,让我坚持去做我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我手把手地教他“口”的笔顺“竖-横折-横”,第一天,我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可以一笔一画写得很好,我一走开,他又写成了“O”,这个发现让我有些意外,他分明可以写好的。
第二天写字课上,我告诉他,他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认认真真地写,只写半篇“口”,写好了奖励一颗棒棒糖,而且,写完了就可以回家;第二个选择是,出现一个“O”就写两个“口”,没有棒棒糖,而且,写完才能回家。
他很顺利地拿到了棒棒糖,高高地举在手上,一反常态地,蹦蹦跳跳回家去了。
我感觉到,这孩子是缺少温暖!如果再不给点温暖,给点耐心,他可能就这样废掉了。几天后发生的一件事,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那天,正好是我们班学生上体育课,有师傅来对学校进行一些小的修缮,师傅从附近挑了几担黄泥巴搁在操场上,加上水和成泥,用来糊墙体的缝隙,以免冬天灌风进去。
泥堆中间低周围高,可以装水,就像一个大的土盆,师傅没留神,把锄头给带倒了,周围的泥被砸出了一个缺口,师傅提过来的水眼看着就要流完了。
其他学生都愣住了,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见黎奇走过去,抓起锄头,就这么轻轻地一带一推,刚刚的那个小缺口就给堵上了。
这分明是个挺聪明的孩子嘛,这一发现,令我欣喜。从此,我给他特别多的关注,孩子渐渐地自信起来,上课也认真了。
半个月后,我去他家家访,跟他父母交流,他父母说,感觉最近孩子变化挺大的,写作业主动了,也认真了,人也比以前爱笑了。
期中考试,他两科成绩都得了三十多分,不算多,比起之前的个位数却是不小的突破。期末考试,两科都及格了,这一消息,让所有老师都有些意外。
喜欢那片竹林,也喜欢带着孩子们走进竹林。有时,我带着书本坐在竹林里读书。
清晨,竹林十分幽静,整个竹林笼罩着一层雾气,好像给竹林披上了雪白的面纱。随着日出,雾气慢慢散去。这时,走进竹林,会看见竹叶上的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是那么晶莹透亮。
春天,带着孩子们走进竹林,会看到翠绿的竹叶挨挨挤挤,几乎没有一丝缝隙,不需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一个个惹人喜欢的小竹笋,它们可真像一座座嫩黄色的小宝塔,又好像一个个小陀螺。
到了夏天,竹子越长越高,越长越茂密。竹叶青翠欲滴,远远望去好像绿色的海洋,使人觉得非常舒服。
我给他们讲竹子成长的故事:竹子最初四年只长了三厘米,它的根茎却早已在土壤中延伸了数百平米,也正是因为熬过了这三厘米,往后,它才可以以每天30厘米的速度疯狂地生长着。
我们学习也是如此,最初的缓慢生长,是为了扎根,为了日后的更快发展奠定基础。孩子们听着,好像懂了。

2022年年度写作营第(228)篇 1828字,累计30494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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