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人们,能遥遥领先、能到达终点的,是幸福和幸运的;但对于那些未能到达终点的,也应给予最起码的尊重!
十月中旬,王森林和几十位应征青年一起,在镇医院进行了体检。
十月下旬,王森林在县人民武装部进行了第二次体检。参加这次体检的人数很多,每个人的表情多是严肃;因为这是入伍前的最后体检,参与体检的医生都是从县医院抽调而来,所以也最严格。
王森林的体检一路过关,虽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他的心里还是特别开心。因为他看到,很多没能通过体检的年轻人:或低头垂泪,或嚎嚎大哭…
尤其见到村销售点的小李,看他无精打采的表情,王森林关切问道:“你怎么啦?是不是不合格?”
对方低头答道:“嗯。”转而反问:“你怎么样?”
控制住喜悦的情绪,轻声说:“我目前基本都通过了。那小张呢?”
苦笑答道:“哎,别提了,那小子比我更惨,在镇里就被淘汰了。”
安抚说:“兄弟,别难过了;今年不行,明年再来!”
听完此话的小李,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心情也似乎好了很多,他诚恳说道:“王森林,首先祝贺你!更感谢你刚才的提醒:今年不行,我明年再来!”
小李说完后,称家里人也很担心着急,于是匆匆告别走了。
白天体检合格的人,晚上在县人武部招待所就餐和住宿;因为第二天早上,还有最后一关——抽血化验。
县人武部和汽配厂的距离很近,也就十多分钟的路程。王森林晚饭后无聊,便回到了汽配厂,因为他有些想念倪梅姐和小丁路了。
大家见面,都很开心。其间,倪梅姐笑问儿子:“叔叔当兵就要走了,你说好不好?”
调皮的小家伙,摇晃着脑袋说:“好…又不好。”
小丁路可爱的表情,滑稽的模样,逗得两位大人不禁哈哈大笑。
倪梅追问道:“那是为什么呀?”
小家伙认真回答:“叔叔当兵走了,就不能经常来陪我玩;可是叔叔到了部队,就能给我弄一条真枪回来。”
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如此聪明的回答,既令人高兴,又是神伤…
倪梅姐的家,对于王森林而言,无疑是个温暖、幸福的天堂所在!无论自己是坐着,还是站着;说,或者聆听…所有的一切都是自然和快乐!
自己的家,是幸福和温暖;然而,这里则是心的家园:宁静、自由、快乐而向往!
王森林和倪梅,因为各自都有离别的心思,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小丁路却是自顾自地睡了。
安顿好了儿子,倪梅姐小声问道:“森林,这回真的要走了?”
“嗯,差不多。”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就是舍不得你和丁路,还有奶奶。”轻声答完,王森林的情绪有些失控。
倪梅站起来,轻抚他的头,幽幽说道:“傻弟弟,我们也舍不得你走;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既已选择就要坚持!”
老家的风俗,已嫁人的年轻女人;一般不能用手去摸刚刚成年男人的头,意思是有些晦气而不吉利。然而今天,王森林却感受到了幸福!
王森林刚刚想要说话,脸上却是润湿;原来是倪梅姐的眼泪,滴滴落下…
在人生旅程中有太多的离别,带着梦想和希望出发;每一次分手,都是为了下一次的更好相聚!
第二日一早,抽血结束以后,焦部长嘱咐大家:近期不要出远门,估计通知书很快就会发到每个人的手中。
王森林十一月五日收到入伍通知书;七日,在镇武装部换装;九日,在汽配厂开欢送会;十日上午十点,在县武装部集合,准备出发。
当知道自己是空军地勤部队,服役地点是在福建省时,他的心中有着莫名的激动:因为广东和福建是当时全国改革开放的前沿,是许多有志青年向往的圣地!也是自己神往已久的地方!
从接到入伍通知书起,王森林整个人像上了发条,全然忙碌起来:那时的通讯和交通都不方便,只见他每天骑个破旧自行车,这里来,那里去,人和车都在飞。
那几天,家里也很热闹,前来祝贺的人很多,尤其是胡婶特别有意思——她双手用红布捧着两条方片糕,又在糕的上面放了一个量米用的木升子,且大声贺道:“祝森林日后步步高升!”
九日晚饭后,全家人一起唠嗑,和王森林话别。
母亲深情说:“孩子,你参军是件光荣的事。你的爷爷是位烈士,父亲是一位军人,如今你也成了一名军人,我们的家是一个光荣的家庭!希望你到部队后,千万不要想家,同时要尊重领导、团结战友;一定要好好干,为自己争光,为家庭争光!”
父亲朗朗说道:“儿子,你已经成年了,也到了懂事的年龄;这次到部队,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们全家都支持!只是到了部队,不能怕吃苦,要少说多做…希望经过部队的锻炼,你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和男人!”
姐姐王亚琴轻声说:“弟弟,该说的爸妈都讲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忘记学习,并给家里多写信。”
王兵笑说:“哥,你到部队好好干,过几年我也去。”说得大家都笑了,母亲还顺手轻拍了他一下。
老太太拉着大孙子的手,满脸慈爱说:“我大孙子是好样的,一定会争气,一定不会给你爷爷和父亲丢脸的!我就希望我大孙子,能好好照顾自己…”
王森林抢着安慰说:“放心吧奶奶,您也照顾好自己!”
老太太笑了,大声说:“是,是的,奶奶一定好好活着,活着等我的大孙子回来!”
最后,老太太抚摸着大孙子的头说:“我这些天感觉身子骨不太好,明天早上就不赶早送你了;你走的时候,也不要和我打招呼,免得扰坏了我的好觉!”
第二日早晨离家时,王森林悄悄来到奶奶的卧室,轻轻叫唤了两声,都没有反应,于是退了出来。
作为奶奶最疼爱的人,王森林当然也最了解她的心思:奶奶是怕离别的时候,大家难过而流泪!大孙子参军是件喜事,流泪不吉利,更不能坏了大孙子的好事和心情!
十日上午九点多,王森林在父亲和姐姐的护送下,到达了县武装部。刚刚进入大门,便看见立在那里的焦部长,两位老战友见面自是亲热。
忽然,王森林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是自己的高中同学,罗宗胜和项飞两人;三人一见面都很开心,后来知道又在同一部队,更是高兴坏了!
上午十点,全体新入伍的战士集合:大家按个子高矮排列,随后进行分班;每十人为一个班,第一名的委任为临时班长,最后一名是副班长;王森林幸运成为九班班长,内心很是激动和骄傲。
分班结束后,由人武部领导作临行动员讲话,再由部队接兵干部宣布沿途纪律和注意事项。
下午两点整,入伍的新战士全部登上客车,准备出发。车在缓行,送行的人亦趋亦步;车上的人,紧趴车窗,车外的人,紧挥双手;更有含泪的希翼、哽咽的嘱托…
王森林从车窗往外看:父亲、姐姐、倪副厂长、焦部长…
后来,倪梅姐说:那天她也来了,只是在远处观望,不敢近前,就怕大家看见难过和流泪…
自己的父亲是一位坚强的老兵,但在车子即将离开他的视线时,王森林陡然发现:父亲眼角迸发的泪滴!
车子在急弛,渐渐远离家乡;可车内的气氛却很沉闷,基本没人说话,好像都在想着什么…或许还沉浸在离别的场景,感受对家乡和亲人的不舍;也或许正在憧憬,美好的明天和未来!
经过四天四夜的行程,王森林一行新战士:在十四日凌晨六点左右,安全抵达福建省福州市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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