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伯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今天周四,佐伯像往常一样在邻居家夫妻的对骂声中醒来。他迷蒙地坐起来,低着头,垮着肩膀,脊背弓成一个“C”。淡棕色的卷发蓬松着,像是戴着大了一号的头套。
“狗娘养的,吃你娘的奶去吧!”“臭婊子,你再说我就杀了你!”
“嗬!”佐伯发出哀嚎。他双手抱着头,侧躺在床上,膝盖向上抬抵着下巴,身体蜷缩在一起。“嗬嗬!”他叫着,声音嘶哑低沉。
佐伯讨厌隔壁的夫妻。那对夫妻长得像是双胞胎,一模一样的长下巴,一模一样的宽肩膀。他们经常穿着同一款式的棕色灯芯绒外套,一前一后的出现在走廊里,脸上挂着一模一样的对对方的憎恨表情。
他们的职业是流浪歌手,依靠每晚在楼下公园里表演情歌对唱赚钱。
对骂声被一阵尖利的笑声盖过。这笑声属于佐伯的另一个邻居。一个女人,微胖,白,个子矮小。佐伯经常在走廊里遇见她,一般是在夜晚八九点钟,女邻居戴着帽子,挎着手包,一副正准备去上班的打扮。她的香水味很浓,佐伯常常忍不住站在楼梯口偷看她的背影。
这笑声多少挽回了他的心情。他的鼻尖仿佛又萦绕着那浓郁的薰衣草香,“阿嚏!”佐伯打了个喷嚏,彻底清醒过来。
佐伯下床的时候,被地砖上堆成一团的衣服绊了一下,七摇八晃扭了几下,整个人像一把被主人松开的铁锹一样从空中砸到地面。鼻血不要钱的一样向外淌。
不足二十平的小房间,一个跟头能从床头摔到门口。
佐伯看着自己的鼻血迅速地向房门蔓延,他在心里跟自己打赌——这鼻血能不能淌出门去,让这房间从门外看像凶案现场一样?
他的视线跟随着鼻血向前移动,眼见着鼻血流得越来越慢,心里不禁焦虑万分:快啊!快淌啊!你这令人着迷的红色液体!快冲出这个房间,穿过这道门,冲到更远的地方去!
那细细的双头红色小蛇蜿蜒向前,在前行的道路上遇到了宿命之敌——一个牛皮纸信封。
佐伯像一只上了弦的“铁皮青蛙”,癫狂地蹦起来。他用右手手背抹了一把鼻子,左手把牛皮纸信封捡了起来——他从没收到过信,有些激动。
空白的牛皮纸信封里,有一张被简单地折了两折的信纸,
信的内容如下:
凌晨三点携带洗漱用品及行李到指定地点会面,急!急!急!
没了。
佐伯把信纸翻过来调过去地看——一张白底绿横线单面信纸,楷体书写,字迹工整。字体颜色是市面上墨水中常见的深蓝色。没有落款和称谓。
是谁写的这封信?他为什么没有留下姓名?佐伯想不通。
“会是是我的仇敌吗?”
那是他年轻时候曾约定过一决生死的对手。
佐伯身披银色斗篷,腰间别着银白色左轮手枪,站在长安街上。月光照在他英俊的脸庞上,像是加了一层美颜滤镜,磨皮美白兼祛痘。树上的猫头鹰直挺挺地站着,覆盖着羽毛的胸脯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出来吧,盖伦!”佐伯自信地说。
空无一人的长街上,几缕黑线缠绕盘旋,凝实成一个邪恶的身影——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盖伦。他穿着彩色羽毛编织成的外套,戴着一顶高得不像话的礼帽,手里捏着一根黑色拐棍。
这令人生厌的拐棍,曾无数次侵入少年少女的身体,留下了黑夜中的哭泣。仔细闻,你可以闻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臊味。
佐伯稳了稳心神,开口道:“不愧是花盗王中王之留香在手魁天霸地第一人盖伦!”(说完后因为气息不足偷偷做了几个深呼吸)
“哈!哈!哈!”(并没有用错标点,他真的是一字一笑。)花盗王中王之留香在手魁天霸地第一人盖伦笑道:“你中招了!我早就在拐棍上涂了我独家秘制的迷药,你刚刚吸了那么一大口,迷药早就进入到了你的奇经八脉,你现在是不是五肢发软,站立难安?”
“你好歹毒!原来这就是你把名字取得那么长的原因,你这个卑鄙小人!”佐伯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他的额间布满汗水,左手撑在地面上,右手缓缓挪向腰间——只要够到枪,就没问题了,毕竟我弹无虚发。只要再一点——
一根黑色拐棍顶住了他的手。
“你想干什么,佐伯?”那滑腻的声音如是说。那根拐棍顺着他的手背向上游走,划过了他的腕间,抵在了他的腰际。
他在侮辱我!佐伯痛苦地想,他在侵犯我的精神!不,不可以!
佐伯的查克拉爆发了!佐伯“腾”的抬起头来,俊朗的五官变得狰狞,鼻息变成火焰,身体膨胀变为巨人!佐伯变成了“大象人佐伯”!
大象人佐伯四肢着地,眼睛瞪得像铜铃,他轻盈地跳起,一屁股坐在盖伦头上,把盖伦砸死了!
乌云罩顶的瞬间,盖伦想到:只差一点就勾到他腰间的手枪了,喝酒误事啊!
取得决斗的胜利后,佐伯想到:臭流氓,嘤~
不,不是他,他已经死了。
“会是我的恋人吗?”
那是他在巴黎散步时惊鸿一瞥的女神。
那一天,佐伯穿着卡其色风衣,手戴黑色手套,在巴黎的艺术节上大展身手。他手持小提琴,用动人的音乐迷醉观众的心。
这时,一位女士出现在人群中,波浪卷的头发,带纱网的帽子。红色连衣裙搭配黑色腰带、黑色丝袜和红色高跟鞋,地地道道的法式风情。
佐伯情不自禁的向她靠近,他手中的音乐变得柔软缠绵,充满了酸臭的恋爱味道。
那女人也正大大方方地打量佐伯,她的眼神带电,电得佐伯浑身酥软。
这时,一个黑人身带腰鼓闯了过来。他像是嗅到了蜜糖味道的狗熊,用贪婪的眼神在女神身上扫来扫去。
佐伯怎么能容忍心中的红莲被如此玷污。他一个箭步冲到黑人身前,用充满挑衅意味的音乐拉开了这一场关于爱情的争夺战。
两个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在音乐的海洋中徜徉,在乐符的温床上荡漾!哦,爱情!你这个磨人的小东西!
最终,佐伯凭借一个CCCCC+的高音赢得比赛。
黑人和他的战鼓滚蛋了。佐伯走向了心中的女神,跪倒在她的脚边,亲吻她的脚踝。连老天都被他的爱情感动,降下惊雷和暴雨。佐伯为女神演奏一曲即兴创作的爱的舞曲,女神在雨中翩翩起舞。
不,不是她,她已嫁作人妇。
到底是谁呢?佐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答案来。他痛苦地挠了挠脚趾,小心翼翼地把信夹在床垫破损的棉絮里。
佐伯走到水槽边上,从水槽里堆积的脏盘子中挑了一个较为干净的,装着锅里剩下的蛋炒饭。
冷掉的蛋炒饭有点腻,佐伯把头伸到水龙头下面喝饱凉水,打了一个响亮的嗝。
窗外开始下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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