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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寻找鸟语

短篇小说|寻找鸟语

作者: 周阿童 | 来源:发表于2018-07-02 22:10 被阅读65次

我们都知道,这世间的万物都有自己的的声音。春天的声音是冰雪消融时的哗哗声,百鸟可以在枝头唧唧喳喳,汽车也能发出嘟嘟的鸣笛声,人就更不用说了,人的嘴巴里可以发出千奇百怪的声音,甚至有人可以用嘴巴模仿世间所有的声音。然而这些声音能被称为语言么?我觉得这个问题值得深究。

我凭自己现有的物理知识可以理解,这些声音一定都是由某个物体,比如人是用声带,有规律或者无规律的振动产生的。可是我现有的常识却又告诉我"一段听得懂的有意义的声音"才能称之为语言。人类的语言就是如此。所以为了解答上面那个问题,我决定寻找"人语"以外的第二种语言。

从小我就知道有一个词叫"鸟语花香",因此寻找鸟语应该是最简单的。我只需要通过两件事情就可以确定是否真的有鸟语存在。

一.鸟说话,人是否能听得懂。

二.人说话,鸟是否能听得懂。

上小学的时候我就干过寻找鸟语的事。有一年放暑假爸妈因为工作忙,我在乡下和爷爷住在一起。我就问爷爷他能不能听懂小五说话,爷爷瞧了我一眼,一边用一根细木条逗鸟,一边自豪的说当然听得懂。可是那时候我快听不懂爷爷说话了,爷爷因为年纪大,牙齿也掉光了。说话的时候仿佛总是有一股狂风从嘴里吹出來,把爷爷说的话都吹的模模糊糊,扭曲了形状。我废了好大的劲,才把那些话在脑海里组装了起来。所以我并不喜欢跟我爷爷聊天。除非他从口袋里摸出邹巴巴的几毛零钱给我,我才会敷衍的问"爷爷你听的懂小五说话吗?"然后迫不及待的跑去小卖部买零食。

小五是爷爷养的一只鹦鹉,黑色的羽毛,白色的嘴唇。因为爸妈经常不在家,我又忙着跟小伙伴们玩耍,爷爷就只能跟小五说话。大多数时候它都是咧着嗓子叫唤,偶尔它也只会说一句"你好。"每到这时候爷爷都会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的手舞足蹈。有时我看到爷爷跟小五说的正欢,就跑过去问爷爷他在说什么。爷爷就说”我在教小五说话呢,你爸爸小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教他说话的。记得有一次……”爷爷还没说完,我听到同伴的呼唤声立马就跑出去了。我想小五说的"你好"只能算做是鸟说的人语,而不是鸟语。爷爷和我,甚至每一个中国人都听的懂这句话,所以我还不能就此确定鸟说话人能听得懂。而且我觉得小五也不一定就能听懂爷爷说话。因为我爸就是这样,每次爷爷打电话想让他回家住几天,他总是听不懂似的,很少听话的回乡下去。

有一天,不知道又从哪里飞来了一只鹦鹉,落在院里的树上叫个不停。小五在鸟笼里扑腾着翅膀,想飞起来。可是很快它就精疲力尽的躺在笼里,嘴里不停的发出啼叫。我跟爷爷说,一定是这只鹦鹉的同伴回来找它了,它正叫嚷着要飞走呢。爷爷坐在门口泯了一口茶,露出几颗发黄的牙,笑着道"瞎说,我养了它快一年了,给它喝,喂它吃,还教它说人话。它能就这么跟一只见都没见过,只会唧唧喳喳乱叫的鸟飞走?"这句话好像提醒了爷爷,爷爷站了起来给鸟笼里的小杯子添了点水。他嘟着嘴巴冲小五嘘了几下。爷爷你不是能听懂鸟说话么,那你说它现在在说什么?我又问爷爷。爷爷把耳朵凑到笼子上,眯着眼睛认真的听了一会儿。又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发出爽朗的笑声。"哈哈,它是在跟树上的那只鸟说,让它赶紧走。它在我这儿吃的好,喝的也好。它才不会愚蠢到跟它到树林里去呢。"说罢,爷爷又躺进了椅子。

爷爷坚定的神情令我对他的话深信不疑,那一刻我仿佛都听到小五说的就是那个意思。于是我情不自禁的踩在凳子上,打开了鸟笼想让它飞到树上跟那只鸟告个别。我想既然小五都这么说了,做鸟肯定要说话算数。可是还没等我完全把笼门打开,小五已经迫不及待从狭窄的门缝里挤了出去,和那只树上的鸟一起飞走了。

爷爷看到小五飞了,几乎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他连忙冲着小五口齿不清的叫到"你快回来,你快回来。"可一转眼,小五就没了踪影。他瞪着眼睛质问我为什么把鸟放走了。我觉得很委屈,爷爷明明说过小五不会飞走的。"爷爷你不是说小五不会飞走么"爷爷听我这么一说,嘴巴微张着说不出话来。我看着他又说"放心吧爷爷,一定是因为它们说话怕你偷听,所以才飞到远处去了。等一会儿小五肯定会飞回来的。"爷爷听我这么一说,脸上又露出了慈祥的微笑。可能他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摸摸我的头,又从口袋里掏给我几毛钱说"对,小五肯定会回来的,没事了你玩去吧。"然后心满意足的躺回了椅子里。

可是后来,小五再也没有飞回来。爷爷一天天的等着,一天天的憔悴下去,他还会给我零花钱,但他的话却越来越少了。没过多久,爷爷又逮了一只鸟。他眯着眼睛,笑呵呵的跟我说"嘿嘿,这只鸟可听话了。你听它在跟你打招呼呢。"我听着鸟儿的鸣叫声,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爷爷说的话。又过了没多久,爷爷就去世了。出殡那天,有一只鹦鹉在树上不停的啼叫,那声音跟人哭似的。家里来的亲戚们都说"听,那是小五在哭丧呢。"

我不知道那只鸟是不是小五,我也不知道爷爷和那些亲戚们是不是真的听懂了鸟语。可是我再也没办法问爷爷能不能听懂鸟语来骗零花钱了。寻找鸟语的事就这样因为爷爷的去世最终失败了。直到现在我都在怀疑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语言,因为渐渐的我发现我不但听不懂鸟语言,花瓶破碎时说的刺耳的话,甚至连大人们说的话也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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