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周围一片寂静,沿小路在树林边慢行,一行紫色小花闪着神秘的眼,领着我走进树林。拨开树枝,开阔处,白亮亮,毛茸茸,一片茅草在微风中摇曳。轻轻一捋,一根茅草的茸毛就轻握手中,摊开,轻轻一吹,成百粒种子张开它们又长又细的翅膀,迎着风欢快地向远处飞翔。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风中的茅草不住地点头,她是在感谢风:吹吧,吹吧,让我的孩子带着梦想飞,飞到我不曾到过的地方,生儿育女,繁衍子孙……
“妈妈,你不需要嘱咐什么吗?”
“乘势而上,顺势而为!”
这是这极其普通的草不变的生存法则。
由此,3000年前,这普通的草就融入了中国人的生活。
殷墟遗址上,乙二十仿殷大殿,这座大殿房架用木柱支撑,墙用夯土版筑,屋顶覆盖的是茅草。
茅草以它的易得,它的轻盈从众多的草木中脱颖而出。
正如《周礼考工记》所载:茅茨土阶……茅草盖的屋顶,泥土砌的台阶。
夯土筑墙,茅草覆顶的民居建筑,在中国延续了3000多年,直至近30年才逐渐从人们的生活中消失。漫长的历史中茅草屋为我们的先人遮风挡雨,让漂泊、迁徙的身心有了停歇、休息之所。
“茅草屋顶”也早早渗入了中国的文化之中。
甲骨文“高”字从字形上看,其下部应该看作是土台中挖有一口地窖,其上部是一栋既有屋顶又有墙身的建筑。
甲骨文“宫”字可以看成是一个大屋顶下罩着两个室内空间的房子。
很难想象,如果屋顶用又厚又重的泥土涂抹成平台,这“宫”这“高”哪能来得如此轻巧。
头顶轻盈的茅草屋顶,我们的先人也变得轻灵。甲骨文的内容大部分是殷商王室占卜的记录,占卜是根据甲骨的裂纹来推断卜问事情的吉凶。“推断”既需要慎重,又要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也许这也造就中国人性格中既沉稳又不乏浪漫的个性。
“茅”如一条小溪,在历史文化长河中静静地流淌。
初生之茅,称为“荑”,是古代情人之间送的礼物。《诗经·静女》:自牧归荑,洵美且异。静女放牧归来给情人带来的礼物就是柔荑,小伙子感觉“美且异”。
“竹篱茅舍”,竹篱下,菊花在散发幽幽的香。
既然有济世经邦之才,何苦令人三顾茅庐?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秋风吹破了茅屋,也吹疼了那颗忧国忧民之心。
……
茅檐低下,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轻轻吟诵这首词,顺着紫色小花指引的路线,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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