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一看,认出这是小美。那小王呢?他头发竖了起来,赶紧钻进地窖,头正好在小美的头上,刚想直起腰来,不想,小美不知道哪来的劲儿,呼地乍开双臂,抱住了他的脖子,又亲又啃,又哭又笑,鼻涕涎水糊了他一脸。他好不容易才推开她,她的嘴里又嘶嘶地响起来,勉强能听出说的是这些话:“大哥,你再不要离开我了,我听话,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我爱你胜过爱我的命呀!大哥,我求你了!”就挣扎着跪下来,给他磕头。
他乘机躲开她,才看见小王卷缩在一边,一动不动。他手脚冰凉,过去一摸小王的鼻息,还有点儿悠悠气,知道是渴昏了。因为他知道,人三天两天饿不死,一天就渴死了。就赶紧过去,把丢在横井口的水拿过两瓶来,一瓶丢给还在磕头的小美,就走就拧开了另一瓶,扶起小王,靠在他臂弯里,把水往小王张开的嘴里倒了一小口,小王的喉咙蠕动着,咽下去了。他就一口一口地饮她,她就慢慢地睁开了眼,他才长出一口气,才发觉,不知何时,小美爬到他身后,紧紧地搂抱住他的腰,喃喃地说:“大哥,求求你,千万别走了!”
他:“我不走了。你喝水了吗?”
小美:“喝了。”
他:“你再吃点面包。一次别吃多了。”
小美:“我不饿。我就抱着大哥。”
他喝一声:“你不吃,我就走!”
小美惊慌起来:“我吃。我吃!在哪了?”
他去横井里拿过面包来,递给小美一块儿,又抱起小王来饮水。
小王总算说开话了。他吁口气。小王说的第一件事,就是眼看着小美,嘴对着他说:“大哥,她要渴死我。她把最后半瓶水霸住不给我喝。我又打不过她。她还说,你再不回来,她就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呢!她是狼!”
小美惊恐万状,又踉跄着跪下冲他磕头,沙哑地说:“大哥,天地良心呀,我并没有想整死她,我们又不知道你能走这么长时间,把面包一顿就吃完了,只是水还剩下五瓶。等肚子又饿了,我们就喝水止饿,可不知咋的,两人就抢开了水。我抢了三瓶,她抢了两瓶,谁也不敢扯开来喝,都小口小口的喝,也看要喝完了,还是不见你的影儿。我以为我们真要死了,才狠下心来,抢了她剩下的半瓶水的。大哥,那时实在是不由我的呀。大哥!那个怕呀!大哥!你饶了我吧!”
他:“好了,起来吧。你要将功补过,就好好地照看着小王。记住:两人不能吃多了,水也少喝,要不,非胀死你们不可!听见了吗?”
两人都点头。他又对小美说:“来,扶住小王,喂她吃喝。”
小美惊恐地:“大哥,你又要走了?”
他:“我出去办一件大事去。”
小美一下子抱住他:“大哥,求你了,什么事也没有你留下来大。我们情愿和你死在一块儿,也不让你出去!”
小王也无力地哭。他猛地挣开小美的拥抱:“住口!我是让你们挣钱来了,不是让你们死来了!我要去买电脑,拉网线,让你们跟人家裸聊!知道吗?你以为我闲的无聊,弄你们来挖地窖玩了?混蛋!”
小美吓得噤若寒蝉,小王也吓得抖成一团。呀!他真尝到了一跺脚大地就震颤的滋味了!就帝王般地指着小美:“你照顾好小王,要是再欺负她,我可不饶你!”就转身往出走,一头钻进横井,才大吃一惊:“五道门,不,六道门都开着,小美刚才是能趁机逃掉的!可她竟然没逃!因为她正对着门坐着,怎么能不知道呢?”他大惑不解,锁上了第一道门,两人才敢哭出声来。他一敲门,哭声立止。
他去了黄河小额贷款处,厚着脸皮,死磨烂缠,又贷出六千块钱来。但利息和第一批的一齐算起。沉重的债务压得他直不起腰来,直奔联通公司,恨不得今天就能裸聊。正要进联通的大门,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是周局长打来的,心里说声不好。果然,一接通电话,周局长就含讥带讽地问他在哪儿了?他知道街上的声音早被周局长听见了,就老实地说,刚上了街。
周局长:“你母亲在街上养伤了?”
他:“在医院里。”
周局长:“把你母亲的病历拿来。”就挂了电话。
他就知道李玉真个去了单位!自己现在去了,周局长和李玉一齐挤逼自己,脸往哪儿搁呀!就延挨着不去,也没心思去电子市场了,推着电动车溜达,满街的人和车扰的他心烦。
电话又响了,是周局长打来的,他硬着头皮接了。周局长问他,是不是病历压得他走不动了。他说不是,正在去单位的路上了,马上就到。他就知道再磨蹭,这一刀也躲不过了,不由得感慨,自己刚刚尝了捏搓别人的滋味,又要尝被人捏搓的滋味了!一路拧着眉头思谋着。
他踧踖地进了周局长的办公室。万幸,李玉不在了,压力减去了一半。只见周局长歪着脑袋,靠在老板椅背上,含讥带讽地看着他走过来,站在了办公桌前,才问:“你母亲的病历呢?”
他恳切地:“周局长,你听我说。”
周局长嘴角向上一挑,似乎在说:“说吧,我看你还能捣什么鬼,我就是捉鬼的钟馗。”
他一指自己的花脸:“周局长,你看我这张脸,咋好意思上班来了?我能对你说,我这脸是让女人抓的?说不出口呀!就只得……捣了个鬼……”就低下了头。
周局长:“去,把何向燕叫来。”
他央求道:“周局长,那是我敷衍我老婆,随口说了我的脸是何向燕抓花的。”
周局长:“那你这脸是谁抓的?”
他低下头:“跟卖菜的女人吵起来,没堤防,让人家给抓的。”
周局长凝视着他:“你将近两个月不回家了,给谁买菜了?又是给谁加班了?”
他张口结舌。周局长沉下脸来:“你是不是包二奶了?让二奶给抓花的?”
他扑通一声,给周局长跪下了:“周局长,凭我那点儿收入,连家都养不住,能包起二奶了?周局长,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呀。你也知道,现在公务员腐化堕落的事太敏感了,让我沾个边儿,也得丢饭碗呀!周局长。”
周局长慢慢地冲他点头:“亏你还清楚!是呀,你虽说是个内勤人员,但也算个公务员,你要是真有类似的迹象,赶紧卷铺盖走人!起来吧。”
他站了起来。惴惴不安地看着周局长。周局长:“你请假这一说我暂且信你,可你加班这一说该怎么解释呢?”
他路上本来想好了,说是在工地上当小工,好挣钱买房,怕老婆知道了丢人,才说是单位让加班了,但怕周局长认真起来,去工地一查就弄糟了,就低头不吭声。
周局长:“好,这是个人隐私,我管不着,但是,只要风闻你有一点儿不轨,就走人吧。对了,就给你半年的表现机会,你好自为之吧。去吧。”
他灰溜溜地出来,戴着个大口罩打扫卫生,背后同事们嘀咕成了势。刚下班,李玉就打过电话来,他只得乖乖地往家去。走到半路,他灵机一动,拐进了菜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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