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喝酒的老葛

爱喝酒的老葛

文/高  旗

        老葛今年67岁了。他这辈子最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喝酒。

        在三十多年前，老婆实在忍受不了他的嗜酒成性，决然地和他离婚了。把两个孩子扔给了他。这既当爹又当妈的生活，并没把老葛(那时应称他小葛)拖累趴下，每日的小酒照喝不误。那时候，老葛住在乡下，家里有地。靠种地的收入也能解决了一家人年吃年用的生活。但是，要论起生活质量来，是无法和正常家庭相比的。两个孩子书都没念到初中，就退学回家帮着干农活和做家务。

        尽管家里的日子让老葛给折腾得破狼破虎的，可好歹没散灶。于是，有人还夸老葛挺“有正事”的:一是没再娶女人，二是没抛弃孩子不管他们……其实，是没有哪个女人会看上老葛的。谁都明白:嫁给他，不是跳“火坑”就是上“窟窿桥”，准没好！

        转眼三十年过去了，老葛大儿子去外地打工谋生,女儿也出嫁了。老葛也干不动农活了，就把自家的地全部转让给别人，自己干脆也来城里打工了。

        老葛的女儿嫁到了城里，老葛就暂住在女儿家。两年前，他在某个小区谋了个保安的差事。没有老保的他每个月有二千多元的收入，也够他一个人的生活了。如果老葛就这样消消停停地干下去，晚年的生活还算可以的。

        偏偏有些烦心事还是发生在喝酒上。在老葛任职的小区里，有个姓庄的退休老汉，也有六十七八岁了。他也和老葛一样，天生就是喜欢喝酒，人称外号“装酒瓶”，每天必保喝两顿。只要有酒就OK，有没有菜无所谓。最近，“装酒瓶”心血来潮，他想结交一个酒友，只要能陪他一起喝酒就妥。于是，他就天天在小区转悠，想踅摸一个酒友。

        很碰巧的是，这天老葛在门卫室值班。“装酒瓶”前来“咨询”，问老葛会喝酒不？俩人一下就弄到“一个频道”上了！双方无比的激动起来:缘份啊！

        从此后，只要老葛当班，庄老汉必定在一旁守候。时间一长，人们便称庄老汉是“副班长”了……

        这俩人喝起酒来对撇子，可庄老汉有“喝酒就是不吃菜”的干拉习惯，让老葛受不了。没招儿，老葛一下班就去旁边的小超市，买点五香花生米或辣豆腐片之类的小食品，当作下酒菜。反正是省了酒钱了，比AA制强点，老葛心里也很平衡的。

        这天，老葛下班回家后，就去翻自己的装衣箱。他在找自己的存折，打算去银行取出几百块钱。他到银行取完钱后仔细看了一下余额，发现存折上仅有一千多块了。再一细看折上的记录，在几天前被人取出了五千元！

        这钱一定是被女儿给取走的，只有她知道密码的！

        老葛回家边等女儿边喝起了闷酒。他在想:你想花钱得告诉我一声啊，我攒这几千块的辛苦钱容易吗？！你一下就给支出五千元，简直是掘了我家底了！

        他正喝着呢，女儿回来了。一问她，女儿居然承认了。说，这五千元钱给她在沈阳的母亲看病用了。

        老葛这下发火了，女儿的“反哺”行为就是对他的背叛！

        他破口大骂:“你还管她叫妈？那个臭娘们在你们小的时候扔下你们不管，去寻找她的幸福去了！这二十多年从没看过你一次，更没给你一分钱！你凭什么现在还想起孝敬她？！再说了，你想孝敬她，就用你自己的钱。凭什么偷拿我的钱？”

        女儿也不示弱:“我就是想用你的钱来惩罚你！当年你光知道喝酒，对我妈没尽一点夫丈的责任。我妈不和你过了算是对了，啥样的女人都无法跟你这个酒鬼生活下去的！”

        一听女儿如此无情地揭自己的伤疤，老葛更是怒火冲天。他把酒杯“啪”的一下摔在桌上，冲女儿大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我好喝酒不假，可我没有丢下你不管！你妈那个臭娘们，把你们全扔给了我，她倒是轻手利脚地跑了……现在，你他妈倒为她撑口袋！你他妈有良心吗？！”

        女儿反击道:“对你这样的当爹的讲良心，别人都会说我没长心的！”

        老葛一听，更怒了:“你，你他妈给我滚！”

        女儿冷笑着:“哈哈，我看你是喝蒙了吧？这是我家，要滚的是你！”

        一听女儿都说出这话了，老葛的自尊心承受不了啦。他借着酒劲儿，把桌子一下掀翻了。起身就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老葛把大包大包连背带扛地拿好，推门走出去了。身后传来女儿的声音:“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你这么有骨气……”

        老葛拿东西里倒外斜地走着。不知不觉地，嗓子眼发痒了。是刚才的酒没喝完、没喝够呢，半道让女儿搅和了。现在，这酒瘾又窜上来了……

        他见路边有个小超市，便走了进去，买了一瓶二锅头，揣在上衣兜里。出了超市，他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了……

        他站在路边晃悠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自己做保安的那个小区吧。

        走着走着，酒瘾再次涌上来。他掏酒瓶子，边走边㨄开了…… 

        “滴滴……”一声轿车的笛声，惊动了老葛。原来他边走边喝地“拜”了道，已经走到路中间上了。

        老葛立马向路边走去。没想到一辆轿车在他身边停下了。

        “这不是老葛吗？你干啥去？”车窗开了，车里人在叫他。

        老葛一看，车里是小区的物业经理，他的顶头上司。他赶紧揣起了酒瓶子。

        老葛说:“我不想在闺女家住了，想在外租个房子单住。”

        经理说:“老葛你没说实话吧？一定是被闺女撵出来的。也一定是跟你喝酒有关系。对吧？”

        老葛吱吱吱唔唔地:“也不完全是……”

        经理下了车:“老葛呀，你好喝酒的事我也知道一些。本来，咱们小区物业的保安，是禁止喝酒上岗的。有几次我们都想辞退你，是你们队长跟我说情，他说你喝酒不假，但都是在下班后喝的。他说你人挺实在的，工作时认真负责，从未出现过差错；还说你单身一人，没有老保，生活挺不容易的。所以，我们才继续录用你的……”

        老葛感动了:“经理，请你放心！我向你保证:我决不再喝酒了！我再喝酒的话，都不得好死……”

        经理说:“这事你也用不着起誓发愿的。酒瘾不是一下就忌住的，以后每次少喝，学会控制自己，快奔70岁的人，也该明白一些做人的道理了。”他又看了看老葛身上那些“挂件”，忍住了笑，对老葛说，“上车吧，我安排你去物业住，那儿正好有一小间空屋。”

        老葛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看着经理来摘自己肩上的背包，这才确信无疑了。

        老葛刚坐进车里，他的电话响了。一看是陌生号码。他有点耳背，按了免提键。

        “是葛先生吧？我是沈阳市临河派出的，你儿子葛XX昨晚喝酒闹事，打伤了烧烤摊老板……”

        老葛一听，头一下子大了。他看了一眼经理，立刻下了车。

        “什么？这个葛XX也喝上大酒了？！告诉他，我他妈没有这样的儿子！我也不是他爹！他不配！”

        老葛愤怒着。他从兜里掏出酒瓶子，狠狠地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