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

读人家写豆腐干的文章，也记起了进了自己胃口的豆腐制品。

三十年前，只知道一种五香干豆腐。除了大白水豆腐、浅黄色干豆腐，我们这里的市面上也只卖这一种有滋味的豆腐。五毛钱一小卷，中间有一根草绳系着，最外一层烤得略硬黄褐偏红颜色。买回去打开，里面比普通干豆腐颜色略深一点，应该是汁水浸泡过的缘故。那时候的吃食品种实在单调，一定也有些好吃的，但是平常老百姓家自然是无法问津，所以五香干豆腐就登堂入室，还能升级成下酒菜。那时候，咸鸭蛋一破六瓣，也是装盘宴客的一道菜呢。有好多年，坐绿皮火车去姥姥家，总是能看到有旅客用五香干豆腐送一两瓶啤酒下肚。那五香干豆腐有时候是酒客自己随身带的，有时候只有啤酒花生米，就只能等车停到旅途中的某一个小站时，赶紧从车窗外面的小贩那里买点。反正五香干豆腐是个旅行标配，哪个站，不管多小，也有售卖的。我对五香干豆腐的印象是又香又咸，除了外皮，并不怎么受吃。五香干豆腐是豆腐制品的经典款，几十年过去，豆腐家族蓬勃发展，枝蔓横生，但是哪一种也代替不了它。先生一年到头总也要买上好几回，切丝盛盘，吃得津津有味。

大以前吃水豆腐，可不像现在这么容易。要早点去豆腐房，还排队，晚了就没有了。大人给装一盆黄豆，给五分钱，去豆腐房换。豆腐房里面满屋白汽，没有白汽时，屋里又黑，地上又湿，不怎么招小孩子喜欢。豆腐长方形，表皮微黄，沉甸甸地压在小盆里，到家还是热乎的。以前的豆腐都是卤水豆腐。现在吃豆腐极容易，但是很少用卤水点豆腐了，并且豆腐的滋味也比不得先前。不知是好吃的养刁了嘴，还是纯粹的食材少了。

感觉现在的豆制品丰富得不能再丰富了，而且，天南地北 哪怕人在异国他乡呢，想吃哪样网购就是，便宜又好吃。经常是让人面对百般花样失掉了选择的能力，也很难对哪一样情有独钟了。

果芳居士食素，不辞辛劳，自己动手，开发豆腐的各样吃法。一日送我一大包豆腐干，滋味鲜纯。好吃的豆腐不易得，居士之心更让人感动。某日闲谈，居士大略讲了制法。先去市场精选豆腐皮，归家入锅以料煮两三小时，捞出晾凉，再以屉布密实包严，以大石压整夜，次日即好，或切片，或切块。城中哪有大石？我问。特意和我先生去野外觅得。居士答。居士素勤，就学工艺美术，凡事都喜欢动手，又好学，常在厨食上有创意，身边朋友同事，多有口福。若我，干豆腐已是熟食，拌之，炒之，都好，绝不肯如此费事。然，亦不得居士创制、分享之乐。

豆腐虽平常，仔细算来，家常还真是离不得，又极便宜，可见真的是好东西。发明豆腐的那一位，真是做了件功德无量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