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南方夏末的清晨。

她在路上快步走着，橘色长裙垂至脚踝，随着步伐不规律地摆动。那双小脚附和着夹趾凉拖若隐若现，身后跟着一个黑皮箱，被她的手紧紧拽着，发出低哑的呻吟。

起风了，清晨的天气微微作冷，却也吹不散这江面的雾气。女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停住，望了望，又很快挺起身加速往前走。

她招了一辆空出租。土黄色，十几年都没有变样。

一上车，估计面对的是今早第一客，司机开始热络地找话题，“美女你选的时间点好啊，街上都没几个人，开着多顺畅！再过半小时，这上班的人多了，铁定又要堵车！”

她的头朝着窗外，一动不动。额前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却刚好遮住皱起的眉头。

见没反应，司机又说道:“这路绕来绕去没把你绕晕吧？虽说我开出租好几年，有时绕那么多转盘过那么多立交桥也晕！”

她听了，笑笑，身子跟着方向盘左转弯猛地右倾。但眼睛依旧直直地勾着窗外。

“唉，不过早上最不好的还是这雾。有雾能见度多低啊，都不敢开快了我。”说完又是一个猛刹。

“挺好的。”她突然回答，伴着嘴角微扬。

“哦？你觉得有雾好？”

“也不是。”她抿嘴不再说话，埋头整理裙摆。

这时，他们已经驶离了滨江路。浑浊的江面被高架桥层层遮盖，看不见流向。

“师傅，雾散了，开快点吧。”女生抬起头来，把遮眼的头发绕到耳后。

“妹子，现在车流量大了，开不快。”

“还是开快点吧。”她攥了攥裙子，神情复杂。

开快点吧。

她怕再过一会儿，就被这江，这雾，这桥，缠得不想走了。

“再见了，故乡。”

                                                                                                                   2014.1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