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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两个人都已进了屋子。任晓霞便又招呼正坤坐,她则忙手忙脚地给他倒茶。正坤在紧靠东墙的一张长条沙发里落了座,瞅了眼面前的茶几子,又瞅了一眼东西向横拉在屋子中间的那道布帘子,然后便在帘子外边这间狭小的空间里乱瞅起来,却见除了沙发、茶几之外,还有一张三斗桌靠窗放着,桌面上放有案板和锅碗盆瓢,桌子底下却码了好些蜂窝煤,搭眼看去,足有二百来块。西墙下,却是一个蜂窝煤炉子,上面坐着铝壶。一旁的地上一字儿摆着米袋子、面袋子以及一小堆洋芋、少许青菜、小葱等物,下面都铺着硬纸板。
他便笑了笑说:“你一个人住,咋还置办了这么些家具?还米面啥都有,经常做饭啊?”
任晓霞已泡好了茶,双手捧过来放在正坤面前,一边说着话,一边去他身边坐下:“我还置办家具啊?是前面那个房客搬走的时候留下的,人家多半是个大款,沙发、茶几,床板、床头,煤炉子,啥都没拿走。房东本来想把这屋里的东西搬到她家里去呢,见我说话嘴甜,又是外地人,挣钱不容易,就答应叫我免费用。那个长条桌是我叫了两个小伙子从厂里拿出来的。所以呢,这屋里除了我身上穿的,床上铺的盖的,跟锅啊、碗啊啥的是我买的,别的东西,我买的还真不多。”
正坤笑问:“米、面也是人送的啊?”
“你还真说对了!”任晓霞淡淡一笑说,“米面都是我爸麦忙过后送来的。……”说着说着,脸上又漫上些许忧伤来:“我爸舍不得花钱,把粮食从我老家担到县城,还准备从县城担到罗原呢,可是他实在腿疼得不行了,就坐班车过来了。可是回去的时候,他贵贱舍不得坐车了,硬是从罗原走回我老家,整整走了两天……”
“你爸也确实不容易。”
“你该不会笑话我爸吧?”
“你说的啥话?咱都是劳动人民,谁笑话谁呢?”
任晓霞便又笑了,半日后又说:“除了你,我这屋里还没来过小伙子呢!我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简直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能把一个大学生请到屋里来。”
正坤笑了笑,却笑得不太自然:“你说的啥话嘛?大学生又咋?农民又咋?人跟人不都是一样的?只有中国把人分了个农业户口,非农业户口,把人好像分了等级一样。搁人家外国,人人都是平等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任晓霞低头一笑说:“你说的话我听不太懂。但是我知道,你人好,服装厂里,只有你没有架子,对正式工也好,我们副业工也好,都客客气气的,见面了还打个招呼,也没说看不起谁。可是有一些学校毕业的,也不知道当了多大的官,眼睛整天朝天上瞅着,连我们正眼都不看一眼!”
正坤笑道:“你这嘴也真能说!”突然无意间朝她胸前瞥了一眼,便隐隐看见了她月白色短袖衫里的半抹丰腴,不由的把脸腾地红了,恰好任晓霞看在眼里,笑问:“你咋了?是不是屋里太热,把脸都热红了?”
“不,不是。我想上厕所。”正坤胡乱搪塞着。
“厕所在最东边,楼梯间的隔壁。门上写有字。”任晓霞笑道,“你能寻着吧?要是寻不着,我领你去?”
正坤说声:“你说的啥话?!”急忙站起身来,抢出门去。
任晓霞也紧跟着走到门口,见他不紧不慢地朝厕所走去,不觉噗嗤一笑,然后急忙折身进屋,却将门砰地关上,急急往布帘子里边去了。
正坤并没有尿意,所以在厕所里呆了不足两分钟便出来了。回到任晓霞屋门口时,见门关着,便推了推,却没推开,他便打算离开,再一想,没打招呼就走,未免不美,就朝屋里喊道:“小任,我走了噢。”
“你急得弄啥啊?我正给你拿好东西呢!”任晓霞的声音从里间响了出来。须臾,门开了。她身上竟已换了衣服,不再是短袖衫长裤子,而是换成了一件连衣裙,颜色灰不拉几的,正坤猛一看去,就像是睡裙一样。
“到里间坐吧,有风扇,凉快些。”将正坤让进屋后,任晓霞却又将门碰住,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将他朝布帘子里边引。里间果然有一台落地扇,对着一张单人床,呼呼地吹着。床前一角,却搁着一只塑料脸盆。盆子里堆着胸*罩、裤*头,它们的下面却是任晓霞刚才穿的长裤和短袖。
看到盆里的那些东西,正坤不由得又把脸红了。任晓霞看了一眼他的脸,又瞅了一眼脸盆,讪笑一下说:“刚才确实怪热的,我身上黏糊糊的,所以就趁你上厕所,把衣服换了。”
正坤点了点头,“噢”了一声,又问:“你说的好东西呢?是啥好东西?”
任晓霞笑道:“你急啥?先坐,床边坐。等凉快一会儿了,我给你取。”
正坤便去床边坐下。任晓霞也去床边,挨着他坐下了。默默坐了一会儿后,任晓霞突然侧身朝向他,笑道:“你看我这连衣裙咋样?是用咱厂裁衣服剩下的下脚料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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