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 和父亲的通话

每周往家里打一个视频通话是我的习惯，而每周接到我的视频通话也成了父母的习惯。每临近周末他们便开始期待我的电话，若有一次忘记了打，倒能把他们担心坏了。

刚刚和父亲通了一场电话，因为母亲去陪我姥姥了，不在他身边，我和父亲才得以好好聊了一次天。只要每次母亲在场，父亲的手机总会被母亲抢了去。我和母亲聊天的内容很简单，有一套固有的步骤，我先开始每周的生活报备，聊一聊校园趣事。接着便开始聆听我母亲一人的演讲独秀，她会和我讲起我们村最近发生的“大事”，她每次一讲总能讲上一个小时，从村东头讲到村西头，再讲到姥姥家……

然而父亲却是个不擅长找话题的人，我偏偏遗传了他这一点。这时候倒该要感谢我的母亲了，她便是我们话题的调节剂。若母亲不在场，大多数时候我们两个是大眼瞪小眼，愣是能保持许久沉默。我保持沉默是在思考接下来我要找个什么话题来打破这个沉默的氛围。父亲也并没有闲着，而是仔细端详着我的大脸。他总能从视频中看出我脸上哪里长了一颗痘，最近是胖了还是瘦了，是黑了还是白了。若胖了他是开心的，若让他看到长了一颗痘，他能推断出我最近的状态并不会太好。

和他聊的最多的还是我的学业，似乎每聊到我学习上的事，他才能找到他的价值，他会适当的为我提供一些建议。每次倒不是他主动提起我的学习，是我为了找话题才主动提起，也为了让他能获得自己仍被我所需要的踏实感。他对我的学习不是不关心，总是相信我自己会处理好，也从未给过我什么压力，这是我们的默契。在他心中我永远是最优秀，似乎他只要能看到我好好的还活着就够了。

每个家庭的相处模式都不一样，曾经见到我的好友和她父亲打电话时，撒个娇卖个萌是常有的，颇为亲昵。我与父亲的相处模式就“平淡”多了。电话中我从未对他道过想念，他也从未说起对我的想念，我们都是不轻易吐露情感的人。正因如此，我们才会有一种默契与信任。

我们家每个人的习惯都是报喜不报忧。父母亲并没有明确教过我们这一点，他们的行动已经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和弟弟。比如，母亲出了再大事不会去告诉姥姥。曾经她有一次和父亲吵架，宁愿自己一人去老家待着也不愿回姥姥家，她总怕姥姥担心自己，姥姥也总以为母亲一直过得很好；四年前爷爷葬礼那天，已经高三的我给父亲打去电话，父亲仍瞒着我爷爷去世的消息，他特意避开亲戚们的哭声去接听了我的电话，还耐心听我发着月考又失利的牢骚。

我如今倒学到了他们的精髓，纵使再疲惫，心情再低落，和他们视频接通的那一刻也会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我们渐渐走出父母的视线，他们却仍留在原地，注视着我们消失在人海中的背影，渴望得到我们的一个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