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儿农历九月份已进冬天了,天还不算冷,人在阳光下晒着还觉得有些热,老头老太太,把衣服解开敞着怀,几个人凑在一起,一待就是日西,脚边的猫或小狗早跑开了,老人们起来直直腰 ,各自回家做饭。
真正进入冬天是十月份,北风呼呼如刀,在哪儿待着都是冷,脚没有知觉 ,手又粗又木,吃过饭,一些人闲来无事,专去找院子大的人家 ,晒太阳。
走到门口已听到人声嘈杂,早早已聚好几个人了,坐在走廊下,此时阳光最暖最足,大家在一起打打牌,搓麻将,一会儿个个脸红如涂胭脂,困意爬上眼梢,撸把脸,找杯热水喝,来句“今太阳真好,太暖和,明天也是这样天吧,”别人听了,不反驳,多是明天会阴天,又要凉了的大实话,随后便沉默着,打个哈 伸伸胳膊动动腿,无聊地看着金光闪闪的太阳发呆,主人家的小狗也早已睡着了,移移板凳,欠欠屁股,一杯热茶下肚,身上躁起来,撸撸胳膊,继续玩着。
几盘下来,输的愈输,赢得总赢,沮丧和得意在脸上写着,嘴角的烟变换着姿式,明灭间,眼眯成一条缝,想走不得,想留又不得,身上有了凉意,看看太阳已斜,谁家的女人这时进来喊,有了借口,便散了各自回家,临了“明天再来”,让主人家有些尴尬。
冬天去不了邻家,找一大草垛,几个人一字排开站着,在草垛背风的地方,天南海北地扯,不着边际,敏感的话题相互争着说,会为一个人,一句话争得面红而赤 ,剑拔驽张,旁边的人各自聊自己的,过会,争吵声停止了,相互笑笑,继续聊着,身上热了,疑是穿多了,忙解开上衣扣子,“真舒服这天”,闻着干草的味,想些不着边际的事,草垛背面风呼呼刮着,烟一根根抽,相互谦让着,驳不开情面,“同流合污”地抽,天空灰白色 ,脚边的风吹走了杂草,零星地打着卷,压倒一切的架式,呼啸着,日子悠长而慵懒。
站了半天,腿有些麻,肚子也饿了,各自回家做饭去,墙角的一些老人还没散场,眼角偶现泪水,脸更干枯黝黑,插在袖里的双手暖暖的,仍慢慢地东家长西家短的拉着,无关日子长短,脚边的猫跑走又回来了,不停地叫着。
点着一把草,炊烟袅袅,顿时寒冷的家有了生气
冬天山芋稀饭是如今富裕的农村人至今不变的最爱。
锅底放几块木头,噼哩叭啦地响,冒着火星,锅里咕咚的水开声 ,火苗跳跃着,脸发烫,身上有了汗意,山芋已煮得烂了,听着锅里“咕咚”的烧开的声音,荡开一丝笑意,甜甜的,和些玉米面下锅,搅几勺,一会儿又香又稠的山芋稀饭做好了,忙着准备一些食材,再炒两三样小菜。
最常见的是白菜粉条,或者是豆腐,碰见什么炒什么,有时几棵芹菜,一把腌好的咸菜,大葱炒鸡蛋……碰上大雪严寒的天只能炒白菜,多切几个红辣椒,葱姜下锅 ,再放白菜翻炒 ,一会儿飘着油呛辣椒的白菜端上桌子,豆腐鲜嫩可口 ,屋内热气升滕,喝稀饭的声音 ,筷子碰在碗碟上的声音,大人喂着小孩 ,跟在屁股后追着的微怒的口气,飘着,让人听着暖和,脸泛了红光,狗猫在桌底蹭着主人的腿,几只鸡在院内吃着食,锅屋内不停地冒着热气。
大人总爱喝杯酒 ,几杯下肚话也比平时多了,没完没了的闲扯,此时菜已凉了,只好再热。
酒足饭饱后,踱着四方步,悠闲地四处转悠,田里的小麦被冻熟了 ,田埂上下满了霜花,哼着小曲爬上山岗,天如盖灰色的天空压得很低,远方的天边仍沉重得如睁不开的眼,灰色笼罩,风吹来打个寒噤,匆匆回来,脚步轻快了许多。
下雪了,窗外雪花籁籁,屋内炉火融融 静寂无声 ,一家人围着炉子,烤着馒头烧着花生,屋内温暖怡人,说着无关轻重的话语,或氲氤顺着门缝溜出 ,灯光中跳跃着 升空。
屋外天地一片洁白,也是思念纷飞的时候 ,想念一个人也是温暖的。
在雪中在窗口,过往的许多点滴涌上心头,想着一夜的白头,许多美好的期许,都已成烟云,还好吗的自问,总一时决堤,默默祝福,如飞舞的雪花。
冬天即来,想着那些温暖的事情,冬天不再寒冷,在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在心里默默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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