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

      今天老婆拖着疲惫的身躯和浮肿的眼睛回来了，老婆的姥爷昨天去世办了葬礼，以前的她整天一副傻傻的单纯样子，虽说到了而立之年，却仍少不经事，甚至这之前连白事都没参加过，而今天却一直在叨念，如果当初每次回家多陪陪姥爷该多好，而不是每次以各种名义推辞，甚至在我一再坚持下，临走时过去露个脸，而这一切只能留下遗憾……

      相比起老婆，我的经历貌似丰富一些，小时候出生在北方小山村的我，除了上学，唯一接受的教育就是爷爷奶奶的言传身教和一个收音机里略带着嘶哑嗓音的单田芳爷爷讲古话今，使得我有了同龄人少有的心智和成长，也使得多年以后，我一直认为那是书本上根本学不到的传统积淀。

      前几天爸爸在电话里又埋怨我在网上买东西给家人，让我好好过日子，我假装听从，挂了电话，心里有些许的高兴和失落，高兴的是父母在身体健康的时光里，我能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让他们品尝一下大山之外的味道，失落的是，从小疼爱我的爷爷奶奶再也没有机会感受这一切了，些许记得，爷爷奶奶最后的两三年时光里，我刚工作，手头不宽，时间亦不宽，每次回家，他们都像个孩子，对我有说不完的话。那时的我，年少轻狂，以为日子还长，殊不知他们生命的蜡烛已快燃尽，他们的列车即将到站……

      爷爷奶奶去世后，我才真正理解那句话，子欲养而亲不待。看过某篇文章，说是按照现在的年龄，即使每个法定假日回家看望父母，加起来也只有一年多的时光，我们一直在做减法，跟父母在一起的时间是一个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减法，潜移默化，无声无息。

      今天看手机，一个人每天用视频记录自己父亲的最后时光，骨瘦嶙峋，无助的眼神，已然无法讲话。好在他的儿女孝顺，每天尽心照顾，也许他是幸福的，并不是每个弥留之际的人都有家人陪伴左右，也许他是痛苦的，那份痛苦别人无法感同身受。看着看着，渐泪眼婆娑，我的父母已然不再年轻，岁月的侵蚀，已不再是我们心中的那般模样，不再像儿时校门口鼓励我迈出成长第一步的身影，不再是受了委屈回家可以依靠的温暖怀抱，父母已然老去，变得沉默，变得不知所措，变得像个孩子。

      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如果父母卧在病榻，我也会义无反顾，分秒陪伴，用手一遍遍摩挲，让他们安心睡着，就像小时候的我，蜷缩在他们怀抱那样，给他们讲我童年的回忆，假装埋怨儿时对我的呵斥，讲他们年轻时的郁郁芊芊，让他们坦然，平静，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