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轻而熟炼地调整了落地电扇的方向,让风巧妙地避开对莉的直吹,而是从墙上形成一股柔和的回风,使莉有种被清凉包围的特珠感觉,心情也更轻松,看他似乎用一种特有的韵律在一支非常明静的杯中,洒了几片茶叶,提起旁边炉子上的烧水壶冲入三分之一杯的水,用三根指头掂起杯轻轻摇晃,对着光看看,又摇摇,用右手碰碰水壶,仿佛试温度。很明显,水温不合适,他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老同学,要稍等了。”
“我不渴的。”
“天气挺热的,喝茶也可以解暑。这是我给老师带回来的龙井,知道是你来,就又向老师要了一点,很清香的。”
“听我爸说,你要帮我开解心结?”莉莫名的烦躁起来,也对松有点厌恶的感觉了:这算哪门子事?约我来,就是给我泡茶喝?
“老同学,你是我们班最优秀的,道理你都明白的,怎会要我开解呢?”松一双明亮的眼晴看着她,“我理解的,你需要的,只是没人啰嗦你。那就让我陪你坐坐吧,放心,我不会打搅你的,相信我!”说完,他又轻轻地一触茶杯,“恰到好处!”他提起水壶,又加入了一半的水,轻轻摇一摇,放到她手边的桌上,“来,尝尝,我推想你应该更喜欢清淡的口味,所以我茶叶加的轻,不知我冲的是否满意。”他拿起一本书轻轻地扇,她才注意到他已满脸的汗珠。
“你也吹吹风吧,看你也挺热的。”
“没事儿,我皮粗肉燥,不怕的。你才从太阳下走来,容易中暑的。所以为你冲茶。尝尝吧,味儿很好的,温度正合时。”松放下扇风的书,右手成弧的一引,指向茶杯,满眼的关切与鼓励。
莉不由自主地端起茶杯,浅浅饮了一口,清甜满口、香气扑鼻,热热的茶水浸喉,浑身真的一阵酥松,眼泪却不自然地滚落出来。
心比天高,两次落榜,确实都是该死的疾病,今年下了多少苦功,唯有自己明白,然而正值考试,又是一场疾病。同班考好了的同学的欢庆,老师失望但又维持怕伤害的表情,父母终于接到通知书的满意但在自己面前的克制,长者的说教、规劝,假惺惺的祝贺,自己内心的痛苦、不服、挣扎……一瞬间全涌上心头,喷发出来,都是这个猴子、恶狗、小老头!然而,眼角余光扫去,他却是显得那么耐心、关心、平静,轻轻地递过一条面巾,语声清晰而平稳,“别着急,哭出来就轻松了。”
莉一把抓过面巾,扔在一边:“我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对你哭?你叫老同学?你是大学生,我是什么?我们以前说过话么?”
“没有,那是你很优秀。你应该记得,我以前很混蛋,但绝没有任何时候惹你生气,都害怕说脏话传到你耳里。那么优秀的你,为什么突然如此脆弱了呢?我不是问你,我都理解的。你不必的!”他看着她,目光并不亮,但充满理解与包容,平静而坚定,“有什么苦恼,可以对我说。也许我能帮助你,至少,我会是你的好听众。相信我,老同学,不要憋在心里。”
不知为什么,没有任何一个词藻的语言,以她来时的心理,本该失望,本该因此嘲笑他――一个大学生,就如此的本事?但她却感到的是一种踏实,也好像有了信心,平静了下来,找水洗了脸,因为是老师的家,很熟的。端起茶杯,才发现他又续了热水。浅浅喝了几口,确实很香。然后看看门,用余光扫扫他:“我要回去了。也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能送我回去,边走边谈吗?”
老师的家在乡镇上,到她家大约有三公里多,沿河公路绿林两分走上两公里,过一座古老的石桥,一条大青石铺成的宽阔山路,直达她的家门口。因为是邻村,彼此的家,都知道的。
“好的,我送你。太阳太毒,打着这把伞吧。”原来他早已手拿两把伞,一黑一粉,他将粉色的递给她,“这是我想送给姐的,还没见面,就下次送她了。如不介意,送你了,六年同学,送个小礼物,不见怪吧?”
“确实聪明,居然早就知道我出来就要走了?”她心中一颤,本不想要,但似乎那样是怕了!就收了怎么的?“那谢谢你了,太阳伞,挺漂亮的。”
她顺手接过,拨开门帘,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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