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陪着乾围坐在一堆认识或不认识的人里边,为了帮助乾拿下这单生意,他一勇当先,好话说尽,推杯换盏,宾主尽欢。
一轮又一轮的迎来敬往,仅有八两酒量的坤硬是干了十六两。在酒醉朦胧中,他骤感生而为人的诸多困苦和难耐来……便满脸酡颜地站起身来,抱拳抱歉地对在坐的诸位说:“不好意思……兄弟们请继续,我去个……洗手间!”便一步三摇地挪到洗手间——他没干洗手间该干的事,而是坐在马桶盖上,双肘抵膝,双掌撑头,嗯嗯哼哼地叹息起来。叹着叹着,他滑坐在地板上,索性抬起右手臂搁在马桶盖上,脑袋埋在臂弯里,呼呼睡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乾来敲洗手间的门,没人答应,乾只好推门闯入,看着坤的模样他不禁皱起眉来。他也喝了不少,但颇有分寸,所以清醒如常。
他弯腰推搡并呼喊着眼前的老友。坤咿咿哼哼地应着,抬头眯瞪着双眼,而后试图站起来,乾赶紧使劲撑扶着他。走出洗手间,见偌大的包间里已无他人,大理石圆桌上杯盘狼藉,坤轻晃着头,倍感迷惑,“怎么没人了?”。
“客户们刚刚才走的……你先坐一下。”乾边回答边引着坤往靠墙处的红木沙发走去。坤一屁墩瘫坐在红木沙发上,仰头呼呼地喷着酒气,感觉比方才好受一些了。
“你今天怎么了?整得还挺猛!”
“嗨……这是你出来单干的第一个大单……我打听过了,那个方总为人豪爽,把他喝好了,以后沟通就好办许多……”
“……看你操心的,放心吧,我能搞定!”
“咱俩谁跟谁啊,讲这个……既然他们都走了,我们先坐下缓缓……给我来支烟?”乾稍稍一愣,赶紧起身到大理石餐桌上取烟盒,抽出一支,递给坤,帮他点上。
坤早已戒烟多年,但动作依然娴熟,“跟你说个事,我准备到德国定居了。”
乾略微惊讶地看向坤,却依然沉默。
“手续快办好了,大概下个月过去,你嫂子扎拉催了我很多次了……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挺突然的!”
“咱哥俩多说会儿话,以后见面机会可就少了!”
“坤哥,以后但凡你说句话我绝无二话,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默默支持你的,我们永远是好朋友、好兄弟!”后面六个字,乾咬字更重
“你不必强调关系……上次的确是我鲁莽了,明知道你没那个意思,真不该那样……本来那一直是我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不过……事已至此,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吧,人生苦短,前路漫漫啊……”
乾不语,他也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眼睛竟无处安放,便垂头数起地板上的方瓷砖来。回想起上周,他实在无法不感到尴尬。那天他和女友闹分手,情绪很是低落,当晚坤包了一个K房,叫来一帮男女朋友作陪。犹记得坤当时劝慰他说:“今朝有酒今朝醉!”一向有分寸的乾那晚喝得昏天暗地。坤更不必说,他趁着酒劲,对乾说了许多心里话:“世间情难悟,我们都是懦夫啊,你看我什么都敢做,唯独不敢做自己……很多心事,难道真要压在心底,以后默默带着离开这个世界吗?……”坤还说了许多话,乾已记不得了,唯独那晚,坤在昏暗中摸向他大腿根的行为,令他这些天每每想起便起一身鸡皮疙瘩……
“乾,天不早了,走吧!”
乾扶着坤走出酒楼,替他拦了辆出租车。目送出租车驰离,乾在心里暗想:“这次若不是为了生意,真不该见坤;总之,往后跟他还是少联系吧!”
文/若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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