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宝记事

1

我前阵子出差住的地方叫石宝，是内蒙古包头市达茂旗下面的一个镇，在包头的东北方向，离包头一百多公里，在呼市的西北方向，离呼市七八十公里。

从呼市过来到这里车程三个小时不到。坐长途汽车，经常遇到的一个问题就是坐哪边的问题，尤其是天晴且车上人多的时候，坐错位置，往往意味着一路上要被太阳晒，在车里就会比较闷。我一般上大巴就赶紧通过当前位置和目的地之间的方位确定车的总体行驶方向，然后判断太阳对车的照射方向以及坐车的总时长，最后选择坐左边还是右边。基本上，如果是早上，偏南的一面照射多些，一两点以后，偏北的一面照射多些。而北半球，南面阳光普遍照射多，越往冬天越明显，因为冬天太阳在南移。这也是南面采光的房间的优势。比如我早上从呼市去这个地方，车往西北方向走，虽然会拐弯，但大部分时间肯定都是这个方向，阳光就会多出现在左侧后方，我就选择坐车的右边。

2

这里地广人稀，这种镇或者村往往会孤零零的杵在相对广阔的草原上，基本可以确定，这个镇周围方圆十多公里没有比这更繁华的地方。比起我曾经去过的这个地方往南几十公里处的一个乡，这里算是繁华不少了。镇中间是一条比较宽阔的街道，镇的大路两边有一排排的两层小楼，上面可以住人，下面是商户门脸，基本都是饭馆或者商店。这些楼装修很统一，外墙都是一致的土黄色，门店上的牌匾都是一致的红色，甚至很多店门上面的店名字体风格都是一致的，一看就是统一规划过的。

我住在镇的边上，旁边是一条大道，来往车辆众多，这里就像个驿站，很多拉货的车或者游玩的车路过这里，停车吃饭，甚至休息一夜，再上路。

从呼市过来的时候，我只带了三百多块现金，入住交了二百的押金，只剩一百多了。现在因为手机和网络支付很方便，手里一般不拿太多现钱，到这发现，可能麻烦了。宾馆不能用信用卡，也不能用网络支付，老板说不会使微信，当然更遑论支付宝。而他们说取钱的地方很远，我当时觉得一个小镇能远到哪去。后来发现边上的饭馆和超市也不用网络支付。他们肯定也用微信，毕竟沟通方便，但他们肯定不信任这种支付方式。

3

宾馆旁边有一家兰州拉面馆，我到这的第一顿饭就是去他家吃的，这种外面的兰州拉面馆的牛肉面肯定不正宗，但其他面食一般都还不错。当然我第一次还是先吃了碗拉面，这基本能探出这家店做面的水平，之后我就不吃他们的拉面了，吃别的炒面片什么的。拉面馆是兰州人开的，和我一个省的，我和他们聊了聊，套了下近乎，我想从他们那提现，饭馆的现钱要多些。他们家也说取钱的地方很远。如果我白天如果出去办事儿，怕是没时间取钱，而我原本的计划是只待两三天，觉得换点钱够撑就行。

之后我每天就去他们家吃饭，用微信支付，然后用微信换现金。有孩子就方便，年轻人懂这些。他家俩孩子，儿子15岁，妹妹13岁，都不念书了，为了提现方便，我都加了他俩微信，一个名字叫为你一生，一个叫爱你一生，可能有一个是他们母亲的号。第一天给我换了100，第二天妹妹说没太多现钱了，只能换50，第三天哥哥说没现钱了，我说刚不是走了一波人么，你再进去问问家人，然后出来给我换了50。第四天，妹妹说没钱了，我说你再问问，她一会出来说，换20行么，我说行吧。其实我想说，刚才那俩人不吃了30么，那会儿你就说能换二三十，这加起来，起码能换50啊。第五天……

第五天我没有去，我怕我再去，人家会说：对不起，我们家不做你生意了。我都想好如何回答了：没事，我去别人家吃，你先把钱给我换喽。当然事实是，第五天我去取钱了。

4

果然取钱的地方很远，正好在我住处的镇的对角，我走了两个大拐角，花了四十分钟才到地方，地图上距离是两公里多，难怪人家不想用微信给我换钱，谁取钱都不方便。这个地方把政府机构和公共单位规划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周围百余米都没人家，看起来可能打算继续扩建。地广人稀就是任性：我人少，但我地多啊。

这个镇的规划虽然大，却稀稀拉拉没什么人，网上的数据显示这个镇有五百多平方公里，一共才两万人，估计镇里最多也就几千人。中国很多镇的面积远小于这个镇，但人口却超出好几倍。比如我的家乡甘肃东部一个比较繁华的镇，面积一百三十多平方公里，但人口超过十万。而在东部地区，人口超过一二十万的镇比比皆是。虽然这个镇人很少，但附近有个铁矿厂，加上过往的人，也基本能保证这些饭馆和宾馆的经营。

去年和一个本科同学湖南人去石家庄平山县的西柏坡，第二天回到市里，他说干燥，必须马上吃水果或者西瓜，然后弄了半个西瓜在一个驴肉火烧店里吃，都快吃完了，老板也不来问我们点什么。确实，南方人对北方的干燥很敏感，而作为北方人，我一直觉得还好，但在这里也逐渐感觉到了，干燥且风沙大，尤其去山上，脸上很快就开始脱皮。取钱的一路，一直没发现有水果店。我一般不会刻意去吃水果，但这次潜意识里惦记上了，可能也说明确实需要吃点。当然这里水果运进来也不太方便。

5

第六天我又去这家拉面馆吃饭了。

我问今天还能换钱吗，他们已经有准备了，小姑娘说中午暂时没有，晚上给你换。还挺实在，我说不用换了，我昨天取了钱了。

白天路上人就很少，六点多天一黑，路上基本就完全没人了，只有昏暗的路灯，以及路边的店面透出来的灯光，还有大路上过路车的灯光。

这里多少会有停电和停水，当然比起我以前去过的他们南面那个乡好些。那是四年前，当时那个乡有一半的天数晚上没电，宾馆老板就很淡定地打开柴油机开始发电。这里还好，我待了六天，就只有到的当天停电，没电宾馆就没法登记，甚至之后好几天老板都忘了登记我的信息。后来还有一次停水半天，也是徒呼奈何。

第七天的中午十二点，我撤了，来的时候也是十二点到的，满打满算待了六天。如果不是出差，其实也很难有机会来这种地方，既非旅游景点，也非人口聚集处。

一点回忆，记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