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姜子牙来说,生活中各种美好的事物都来的比别人更晚一些。
造成这种种“迟到”的根本原因,也许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准确地定位自己的人生。
他三十二岁那年就上昆仑山开始苦心修行,期待着有一天能得道成仙,修成正果。但直到他七十二岁的那一年,他的老师元始天尊才告诉他:你不适合干“修仙”这一行。当姜子牙听到自己的老师委婉地劝自己下山的时候,他的内心是绝望的。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苦苦哀求老师大发慈悲,留自己在昆仑山上继续修行。
然而,命运是残酷的。每个人的人生都有自己的使命以及最终的归宿。就像《肖申克的救赎》中的那句经典台词:“有些鸟儿是关不住的。它们的羽毛太鲜亮了。当它们飞走的时候,你心底里知道把它们关起来是一种罪恶。”
姜子牙最终收拾起琴剑衣囊,挥泪告别了老师同学,下山投奔自己在朝歌城中的结义兄弟——宋异人去了。
比起昆仑山这样的象牙塔,山下的世俗社会着实很不好混。他先是娶了个六十八岁的“黄花闺女”,然后,又在刚娶回来的老婆的逼迫下做起了生意。
让姜子牙去做生意无异于让拳王阿里去写诗,让郭敬明去当篮球运动员。他编了一担笊篱到市场上去卖,结果没卖出去一个,一来一回白跑了两趟,还把肩头都压肿了。
然后,在经商达人宋异人的建议下,他又磨了一担面粉去卖。姜子牙卖面粉时,就发生了超级搞笑的一幕:姜子牙等了好久都没见一个人来买他的面粉,文人的天性使他赋诗一首感慨自己的命运多舛。就在他赋诗感慨之际,终于有个人来买他的面粉了,但是,这个人只买一文钱。姜子牙一听到“只买一文钱”,心里禁不住暗自叫苦,但又不能不卖。就在他低头撮面的时候,一匹惊慌失措的脱缰野马正朝着他狂奔过来,他自己是侧身闪过了,但是那两担面粉嘛……被马拖出去十几米远……面粉全都泼在地上,然后,一阵狂风吹来,那些面粉,宛如当下社会的爱情:满天都是,却怎么也抓不住一丝一毫……
连续失败两次后,姜子牙被老婆骂是“饭囊衣架”,白吃白穿,全无一点用处。然后,姜子牙又尝试着经营饭店,结果没有顾客,做好的饭菜全馊了。经营饭店失败后,姜子牙又干起了贩卖猪羊的生意,结果,当他把猪啊羊啊贩往朝歌城的时候,却发现朝歌城里刚下了禁令,不准屠宰牲口。姜子牙的猪马牛羊全让城管给没收了……
连续做生意(失败)者——姜子牙不再被他的“风险投资人”宋异人看好。然而,是金子总会发光。村上春树在其作品《天黑以后》中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场。”对于姜子牙来说,他的战场就是——算命。他的“风险投资人”宋异人接着给他开了一间命馆,姜子牙终于有了点“老年得志”的感觉。于是,他在命馆门前贴了几幅对联,其中一幅就是“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春风得意之情,可见一斑。
“算命”这一行果然充分地发挥了姜子牙的个人才能,他的命馆生意十分火爆。姜子牙还在自己的命馆中制造了“火烧琵琶精”这一热点事件,并依靠这一轰动朝歌城的热点新闻得到了纣王的赏识,最终官封下大夫。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一下姜子牙可以说是“尽展平生之志”了,不但衣食无忧,在社会地位方面也有了大幅提升,完全可以说是“人生赢家”了。然而,虽然当了官,姜子牙却仍隐隐约约地感觉到生活中似乎少了点儿什么。财富和名望都有了,但总觉得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点儿……激情!
琢磨来琢磨去,姜子牙终于想明白了,自己之所以总感到一丝丝的失落,就是因为自己跟自己的最高领导人——纣王价值观不合。在纣王手下做事,虽然享尽荣华富贵,但那却不是自己想要的“诗和远方”。
终于,姜子牙和自己的上司——纣王在“建造鹿台”这一项目上发生了意见分歧。姜子牙一怒之下,把上司纣王大骂了一顿,逃回家里去了。
回家之后,姜子牙的老婆对他的这种作死行为大为光火。她骂姜子牙就是江湖术士的命,无福享受荣华富贵。姜子牙对老婆好言相劝,说:“做这样的官未展我胸中才学,难遂我平生之志哇。咱们收拾一下行装,一起到未来的宇宙中心——西岐去逐梦吧!”说到激动的地方,姜子牙还不忘给老婆画个饼:“很快我就会官居一品,位列公卿,而你呢,也能授一品夫人,身穿霞珮,头带珠冠,荣耀西岐呀!”没想到他老婆特现实,对他说:“你以为你是马云啊,现在当官的哪个不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你逞什么英雄,做哪门子的清官啊?都快八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要逐梦你自己去,我可不想再折腾,没什么事儿咱们就先离婚吧!”那时候女权主义尚未抬头,民间流行的规则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姜子牙一怒之下还想强迫他老婆跟他一起去西岐,最终在宋异人的居中调和下,姜子牙才给老婆写了一纸休书,好聚好散了。
休了老婆之后,姜子牙向大哥宋异人和嫂子告别,宋异人给他摆酒饯行。席间,宋异人问起姜子牙将来要到哪儿发光发热,姜子牙几杯酒下肚后,胸中顿时豪情万丈,随即热泪盈眶,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动情地说:“我将来一定会在西岐干出一番大事业!”这时的姜子牙,已经快八十岁了。
八十岁的姜子牙,心态却一点儿也不浮躁,来到西岐之后,他就在磻溪隐居了起来。既没有天天出入于各种高端的社交场合,也没有海量投递商业计划书,天天就干一件事——钓鱼,而且就连钓鱼也不好好钓,用的不是弯钩,而是直钩。就连天天打他旁边路过的樵夫也忍不住劝他多长点儿心,姜子牙却不紧不慢地说:“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非为锦鳞,只钓王侯。”
磻溪的夕阳渐渐落下,余晖洒在地上,柔和而不失力量。八十岁的姜子牙悠闲地钓着鱼,内心却倍感充实。此时的他,或许无法预测到,自己接下来会帮助周武王打下江山,并成为往后各朝各代功臣良相的楷模。他只是悠闲地钓着鱼,时不时地读读经书,坚守着自己的初心,不忘自己一直向往着的——诗和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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