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过学校门前那个两条车道的大马路的时候,从红绿灯这头到那头,天已经快全黑了,昨天夜里下过一场小雨,到了晚上,半空中一直雾蒙蒙的。我跟在人群后面,一边往前走,一边撇着头偷看他们,打量着一群人,我与他们这一行好几十个人,都擦肩而过。
我在宿舍楼层的洗手间里面,有一排排的水龙头,我调了最外面的一个,拧开,然后开始冲我的手,我看着手面上的血管慢慢清晰,自从瘦下来之后,我发现我的手也变长了,可是我也发现了,到了冬天,还是习惯性的手脚冰凉。
他从下午一点多就开始撵我走,把我往公交站那里推,我都硬生生的托住他,看着他叫我小祖宗。我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开心的很,就看着他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着急,我知道他是怕我一个回到学校天会黑还会冷,然后竟然还担心一个比他还力气大的人危险。其实我喜欢那样的黑夜或者是傍晚,我一个人出去的时候不喜欢戴耳机,尤其是晚上,我就想听听夜晚的声音,有时候嘈杂到会让我觉得自己说了好多话似的,没有他的夜晚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区别,我总是会在对话框里一遍一遍说想他,其实不是逗他玩的,我每次都是说真的。
下午的时候,他走在我左边,拉着我的手,他一直说我的手好凉。和他在一起就像在家里一样,大概就是能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就是这种最原原本本的快乐与琐碎的生活交织在一起,才让我觉得安稳。有什么不满都当面说出口,就是能够表达出来吧,而不用去过多顾虑语言。其实自己是一个很闷的人,心里话都跟他讲,其实是因为只愿意跟他讲。
在一个陌生地方呆久了,总会从心底生出一丝惧怕。他常常逗我开心,其实有些时候他总是觉得我对他发脾气,其实没有,我一点都舍不得对他发脾气。下午他送我走的时候,半开玩笑的说:“是不是有一种高中的时候离家上学的感觉。”他说完这句话,我的生命就开始倒流,我开始想高中离家上学是什么感觉,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和他这样每次分开比高中我离家上学都要艰难。有些时候我常常觉得很辛苦,我读“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总会觉得异常苦楚,可是我越成长,我越觉得,那种感觉,越来越趋向于生命的本质。父母不在自己身边的这几年,我总觉得,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家。我可以和他嬉笑打闹,就像在家里和爸爸一样斗嘴那般有趣儿,我可以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感觉,就像在家和妈妈聊天一样,我自小不喜欢人多,所以我只肯一对一的这样对话,而不愿意将那些话同第三个人讲。
我看秋天落满一地的银杏树叶,还有那些挂在树上的,他们都一个颜色,下过雨之后,它们越发好看了。他说你看这个叶子怎么长成这个样子了,我看到两片离着有些距离的树叶,我就弯下腰把它们挨着放在一起了,就像我最欢喜他能走在我左边一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哭,明明一直都开开心心的,大概就是看到了傍晚的太阳,离地平线还有一段距离,再过一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它就去地球的另一端了,而我也就见不到他了。我想起了可能会整日想念我的母亲,我觉得他和妈妈是一样的。我特别讨厌离别,我是想每天都能和他在一起生活的,尽管我知道,那样的话我们可能会因为小事而争吵,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根本不在意那些,我只在意每天能够和他消磨大把的时光。就像这个周末,和他在自习室,看他写高数和英语,我没有任何想要做其他事情的意愿,就想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看他写完作业,然后从包里拿出电脑,和我玩我喜欢的双人小游戏。这里说的我就像一个混不吝整天犯花痴一样,其实大体上就是这样的。其实我没有整天犯花痴,他长得也不是完整意义上的那种好看,只有在见到他的时候,还有平时打视频电话的时候,才会蹭的一下开心起来,其余的时候,那些见不到他的时候,我都小心翼翼把它揣在心里,然后去做自己那些应该做好的事情。
立冬之后,我知道他每天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我就开心,好像自己养了一株植物,我却没法悉心照料他,他都能自己生长了。
我不是在与他分开一两天之后才开始想他,我常常是坐上公交车,车子一开动的下一秒,我往右撇头,就见不到他的那一秒脑海中就浮现各种画面,然后自己就会回头看,不管拿着多少东西都会回头看一眼,看他还是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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