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时间,豪哥和我下班同路,我们下了地铁2号线要步行十来分钟,再搭乘同一部公交车。这个故事就是在那段漫长下班途中,豪哥讲的他在日本的一段真实经历。
九十年代初期,豪哥随着出国热潮去了日本,语言过关后,他白天读大学,晚上到餐厅打工,努力攒钱,期待衣锦还乡。
语言学校出来后,他从家里带来的钱已所剩无几了,所以房租的预算压得很低。终于看中了一套一居室,装修干净雅致。当时正值酷暑,一进屋就觉得凉意习习,更难得的是租金只有市场价的一半多一点。豪哥非常满意,当即就定了下来。
刚开始的一段时间,豪哥忙着熟悉学业、工作环境,回到家已精疲力尽,倒头就睡。
渐渐的,豪哥觉得睡得不踏实。他经常做同一个梦,梦见一个白衣女子,从卧室的窗户一步步走近他的床头。然后他蓦然惊醒,再难入睡。这个梦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人觉得恍惚无力,给母亲打电话时忍不住诉苦。豪哥的母亲笃信鬼神, 她立即找人为儿子破灾厄,然后托朋友从上海为豪哥捎去一把剪刀,嘱咐他放在床头的下方。
剪刀只管用了几个星期,豪哥又开始做相同的噩梦。梦境越来越清晰,白衣女子的面容越来真实。
“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穿着白色长裙,披散着一头长发,脸上的粉搽得很白很厚。”豪哥皱着眉向我描述。
“她美吗?”
“不美,很凶。那双眼睛又狠又冷,看了很恐怖,是个日本女人。”
豪哥打算用自己的意志力来克服这个莫名其妙的梦和梦的恐惧感。晚上他关上灯,双手抓住枕头紧紧地盖住眼睛,强迫自己睡觉。但是,有一天晚上,他发现连灯都关不上了。那个女人就在光亮中出现在他的卧室窗下,一步一步走近他的床头,低头,冷酷地盯着豪哥看。豪哥无法闭眼,无力动弹,躺在那儿被逼着与她对视。
“为什么不退租?”我听得心惊,问他。
“房子不好找,房租都很贵,而且违约金也超出了我的预算。再怎么我也要熬到租约到期。” 豪哥的倔强和耿直我们平日是有目共睹的,真不是一般人。
长期的噩梦和缺觉让豪哥精神萎靡。有一天刮胡子时,他看到镜中自己的脖颈处有一个肿块。他不敢再省钱,去医院检查。幸好是良性,医生建议手术切除。豪哥母亲很不放心,强烈要求他回上海治疗。华山医院的诊断和日本医生是一样的,比较了两地的医疗费和保险费后,豪哥决定在日本手术。
返回日本之前,母亲带豪哥去拜见了位陌生的老者,据说是静安寺的老方丈。
“我一进屋,就觉得那老头目光炯炯。他盯着我看,几分钟都不说话。”豪哥的神色陡然恭敬起来。
“你相信吗?”我觉得这事不太科学。
“本来不信的。可他竟然清楚我日本房子里的摆设,知道客厅哪个方位有高柜。”老人给了豪哥两沓符,叫他回日本就把一沓符纸放在客厅的高柜上,用重物压着。等豪哥手术后,在客厅里烧另一沓符,超度那位女子。
豪哥回到日本住处,打开门第一件事就是遵照指示,压好符纸,然后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搬离出去。手术出院后,豪哥的房子租约也到期了。他与房东在屋门口办理交接手续,俩人打开屋门,谁也没进去。
“你不超度那个女人?”我问他。
“我恨死她了。她折磨我这么长时间,害得我生病手术。我干嘛要超度她? 就让她在那儿继续受苦!” 豪哥愤愤说道。这种行事方式真的很豪哥。
“房东知道这屋子有问题吧?’”
“应该知道。他看到了客厅的符纸,什么也没说。我不进屋,他也不敢进去。”
豪哥讲这段奇遇时,我们正走在上海冬夜的寒雨中,下班的人们在我们身旁来来往往。豪哥谨慎少言,为人很有担当,他脖颈上的疤清晰可见。我听过形形色色的鬼故事,这是我觉得最离奇,却又最难以质疑真实性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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